1月17日,星期二。
早上十点。
柳弈回法研所后又先去关心了一下包永兴那份丢失的档案有没有着落,被档案室的管理员遗憾地告知暂时还没有找到之后,也只能无奈地回了自己的科室。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享受过一场酣畅淋漓的灵肉交融,柳弈本应该身心舒畅、心情愉悦,精神抖擞地来上班的。
但不知为何,昨晚那种说不出由来的不安感又莫名地浮上心头,就好似在调查里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般,让他心绪难平,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柳弈在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对着薄薄几页民事纠纷的伤情鉴定委托书看了足足十分钟,文字从他眼前溜走,根本进不了脑子。
以他的学霸体质,这种情况实在非常罕见。
偏偏这次柳弈连这么难以形容的第六感到底从何而来都毫无头绪,以至于他连想做点儿什么都无能为力。
柳弈烦躁地翻到委托书的最后一页,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放到待处理的那一叠文件里,等着晚些时候将它派到手下的某个法医手里。
然后柳弈往宽大的工学椅靠背上一靠,让自己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支撑里,目光投向干净的雪白天花板,任由自己的大脑从日常工作里抽离,开始发起呆来。
他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放空思绪,整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说实在的,就最近他们碰到的运输公司车荣华和经理包珏的被杀案而言,在柳弈回国工作的这两年的诸多大案中还不一定能排得上号。
如果不是案件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把十八年前丢失的警枪,光以案情的性质和复杂度而言,甚至都不配得到如此兴师动众的重视度。
……所以破案的关键难道还是在十八年前的包永兴案上吗?
柳弈将头枕在椅背上,开始回忆他看过的包永兴案的调查卷宗。
那卷宗他反复看了好几次,不说倒背如流,至少能背个七八成,精确到时间的细节也能记得分毫不差。
确实,除去他只从简一端简前辈那儿听到过的三个疑点之外,卷宗里详实的调查经过和人证物证都表明,当年负责的警察们其实十分负责,侦办得也十分细致,由此得出的调查结论应该是可靠且可信的。
假如调查结果没问题,那么是不是还有什么被他们不小心忽略掉的细节呢?
柳弈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神色空茫,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在发呆。
然而他的脑子却闲不下来,依然在不停地反刍着他在卷宗里看到的案情描述和调查经过。
……要不然,换个思路呢?
柳弈呼了一口气。
在当年那个荒郊野岭几乎不可能找到监控的地方,假如换成是他,他又应该怎么调查这桩案子呢?
……对,无外乎调查走访、还原路径、检查物证……
……就像当年警方做的那样……
想了一会儿,柳弈仍然毫无头绪。
他长叹了一声,一挺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既然苦思无用,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办公,他决定干脆出门走走,到处晃悠一下,凭此转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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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替市局服务之外,法研所还有许多来自各个渠道的委托,上至刑事大案,下至民事纠纷,不管是公检法还是自由人,只要有需求且合法合规、手续齐全,都可以委托法研所进行各项鉴定。
所以就算现在车荣华和包珏的尸检已经基本结束了,病理科的法医们也还有别的活儿要干,走廊里人不多,但经过的各个神色匆匆,跟柳弈迎面撞上也只是转头打声招呼而已。
柳弈走进病理科的大办公室,左右四顾,只看到小猫三两只——两个进修生、一个实习生,还有他那个蹲在角落里噼里啪啦忙着修改论文的学生江晓原。
“小江,怎么就只剩你们几个了?”
柳弈开口问道。
看到自家老板来了,江晓原连忙保存了文件,然后跳起来,两步蹿到柳弈面前,“哦,刚才总值打电话过来,说城西开发区那边出了一桩车祸,死者当场死亡……彭法医和沈学姐他们就出去了。”
“原来如此。”
柳弈点了点头。
原来是出案子了,把他们科里值班的法医给叫走了。
“城西开发区那一带是不是车祸特别多?”
柳弈想起自己先前准备买房和戚山雨长久地一起生活时,也找同事咨询了一下那边的楼盘。
当时同事们告诉他,开发区那边的新高层漂亮是漂亮,环境也是真的好,只不过地方确实偏了点,除了学校就是工厂和物流集散中心,几个大小开发商新建的楼盘夹在在这些区域里,生活实在不够便利,通勤也麻烦。
“唉,你有空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开发区那边大早和晚上路上都是货车,别说骑车了,自己开车都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