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巾里裹着一个人,浑身鲜血淋漓,好似还有一口气,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闷响,听声音约莫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
这血葫芦似的伤员甚至比枪还更有冲击力,人质们顿时吓得惊叫连连。
那本就吓坏了的前台咨客小妹呜咽着哭了两声,随即情绪失控,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嚎哭。其他人质也在血人的惊吓和女孩哭声的感染下瑟瑟发抖,你挨我挤缩成一团,只恨地上不能裂开一条缝让自己躲进去。
“别吵!”
匪首举起枪,枪口左右乱晃,在一群吓坏了的人质跟前比划着。
戚山雨一边护着二嫂李月丹,一边在不引起匪徒们的注意下观察匪徒们的模样和举止。
为首的男人年约三十出头的样子——当然他的实际年龄很可能没到三十,却因为长期从事户外工作而风吹日晒,皮肤黑而粗糙,令他的外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老。
而且很显然,男人的祖籍约莫不是南方人。
因为他生得很高大,是那种骨架子本就很粗壮的类型,肩膀宽、手脚大,眉骨很深、下颌线条突出,光看面部轮廓,甚至有点儿高加索人种的特征。
方下巴的匪首面容凶悍,灰色的t恤领口、前胸和衣摆处都被血污染成了深灰色,浑身透着一股狠厉劲儿,让他手中的枪支威胁感尤其明显,能把人质们一个个吓成受惊的鹌鹑。
然而事实上,从匪首拿枪的姿势和快速晃动枪口的“威胁”行为来看,戚山雨就知道,在“用枪”这件事上,他应该是个外行人,没有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实际使用枪支的机会也不多。
可即便匪首在用枪一道上再外行,此时小戚警官也是万万不敢妄动的。
除了柳弈、戚山雨和柳家二哥二嫂外,这里还有五个倒霉客人,两个厨师,一个前台咨客和两个服务员,以及刚好今天来了店里的老板娘,一共十五人。
这时人质已经都被全部用捆扎带绑起来了。
他们被限制在大堂角落的一面白墙旁,十五个人密密匝匝地挤成一团,在匪徒们的严密盯视下一动也不敢动。
戚山雨和李月丹在人堆的左侧,而最晚才被带出来的柳弈和柳青则在人堆右侧,中间隔了七八个人,别说想办法聚在一起互相照应,连想用眼神交流都做不到。
这时,匪首举起枪,大声喊道:“你们这些人里头,有没有当医生的!?”
戚山雨、柳弈和柳家二哥二嫂闻言,顿时浑身一激灵。
“有没有!啊!?”
匪首见无人应答,又提高音量,大声问了一次:“我要找医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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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们只是开粥店的……!”
一个吓坏了的厨师失声尖叫起来,“我、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医生!”
“我你娘的!”
匪首暴怒,一手薅过这个不要命了敢顶嘴的厨师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用力往旁边一掼。
戚山雨看着男人的这个一拽一扔的动作,双眼微睁,内心深感震撼。
刚才说话的厨师看身形起码得有个一百四五十斤,虽然不算胖,但也绝对不轻——然而这方下巴匪首单手就将厨师拎起掼出,可见对方虽然用枪外行,至少力气和体格是一点都不在自己之下的。
扔完人之后,匪首犹不解恨,举枪就往摔趴了的厨师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人质们吓得尖叫了起来,还有人因为过于恐惧而直接尿了裤子。
“啊啊啊啊!!!”
倒地的厨师发出了鬼哭狼嚎一样的惨叫,想伸手捂住伤口,却因为双手被缚而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尾丢进了油锅的活虾一样左右扭动,最后瘫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地哀嚎。
鲜血很快晕湿了他的侧臀。
不知是故意手下留情还是枪法欠佳,方下巴匪首刚才开的那一枪没有直接打中他,但子弹打在了地砖上跳了起来,跳弹斜射入厨师的左半边臀瓣,留下一个弹孔后又从对侧射出——一枪两洞,疼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闭嘴!”
仿佛是觉得厨师哭得太吵了,本就在暴怒下的匪首愈发不耐,居然再次抬起枪口,下一秒就要让他彻底不能再吱声。
“等等!”
一声大喝打断了匪首的动作。
“我是医生!”
柳青双手双脚被缚,站不起来,只能抬头挺胸,尽量让自己在人堆里更显眼一些,“我是医生!”
旁边的柳弈真是想掐他哥脖子的心都有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哥一个人作死,只能提高声音,大声说道:
“我也是!”
匪首猛然转身,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他们面前,没拿枪的那只手一伸,抓住柳弈的衣领就将他拖到了眼前,“你真是医生!?”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