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既然接过了替宋时迁说亲的重担, 自然得忙活起来。
她书香门第出身,家族包括姻亲都是文官,压根就不认识几个武官家的小娘子。
所以她张罗了个赏花宴, 直接给京城数得上名号的武官家的女眷都派了请帖。
当然, 为了遮掩真实意图,她也邀请了小部分相熟文官家的女眷来凑数。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 宋家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哪个会猜不出来?
宋家如今可是香饽饽, 将来太子登基后, 那更是香饽饽中的香饽饽。
所以,但凡接到请帖的人家, 纷纷行动起来, 紧急给家中小娘子赶制新衣裳跟新头面。
还想方设法打听宋家几位年长女眷的喜好跟禁忌。
没办法, 宋家以往多是跟文官与勋贵家走得近, 与武官们甚少打交道。
很多接到宋家请帖的武官家眷,连宋家的门都没进过,何谈对宋家女眷的了解?
若果真自家的小娘子被宋家挑中,成了宋家三奶奶,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虽然此举有得罪襄阳长公主跟安平郡主之嫌, 但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泼天的富贵,谁舍得将其推出门去?
所以到了四月十六宋家举办赏花宴这日, 前来赴宴的宾客个个打扮得跟过年似的, 可谓从头精致到了脚。
即便知道自己不在宋三奶奶候选之列,文官家的那些小娘子也打扮得毫不逊色。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万一在这赏花宴上有其他显赫家世的娘子瞧中了自己, 替家中小郎君求娶呢?
庄氏给姜椿分派了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考校这些武官家小娘子的功夫。
姜椿嘴角抽了抽, 无语道:“母亲您别太离谱,瞧人家这些小娘子,穿得一个比一个精致,您叫我考校她们的功课,把她们搞得灰头土脸的,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庄氏白她一眼,哼笑道:“你成日灰头土脸的,我可有嫌弃过你?
再说了,给迁哥儿找个能保护他的娘子这茬,还是你最先提议的呢,怎地这会子反倒婆婆妈妈起来了?”
姜椿:“……”
她无语道:“我的意思是,您先将今儿来赴宴的小娘子筛选一遍,筛选出符合您条件的一部分人选。
回头我跟干娘借一下她那个有马场跟校场的京郊别苑,请这些小娘子去跑马跟比试拳脚功夫,自然就能试出她们是真有功夫还是徒有武官家小娘子的虚名。
不比您让人家穿着华服打擂台强?”
庄氏向来做事仔细周到,这还是头一回被姜椿这个儿媳妇给说得哑口无言。
果然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即便形势再紧急,选人的事情也不是一场赏花宴就能定下来的。
到底还是姜椿的建议更妥当些。
庄氏颔首道:“你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说完后,她抬眼将姜椿上下打量了一番,哼笑道:“我看你很有管家的潜力,不如打明儿起就来正院给我打下手。”
姜椿扭头,朝身后的虚空回了一声:“什么?有急事寻我?好,我马上来。”
然后转过身,匆忙朝庄氏福了福身,丢下句“母亲,有宾客寻我。”,然后便溜之大吉。
庄氏简直无语。
这家伙,是铁了心不想接自己手里的管家权是?
*
因庄氏先前打着让姜椿考校武官家小娘子的主意,所以今儿来的宾客,年长的被安排在正院,年轻小娘子则被她安排到了丹桂苑。
姜椿从正院出来后,没立刻去丹桂苑,而是先去了趟青竹苑。
钟文谨前儿感染风寒,发起了高烧,吓得庄氏连忙打发人去请太医。
太医给开了方子,不过姜椿估摸着钟文谨没吃,肯定偷摸吃现代退烧药了,还是孕妇跟哺乳期妇女能吃的那种。
昨夜成功退烧,但今早又有些反复。
姜椿决定先过去瞧了瞧她,再去丹桂苑招呼那些小娘子。
到青竹苑的时候,钟文谨正坐在廊下,看花匠刨院子里的青竹。
甬道另一侧的地上,还躺着一棵枝叶油绿的桂花树苗。
姜椿嘴角抽了抽。
虽然去年姜椿头一回来青竹苑的时候,就听钟文谨念叨过,要趁宋时锐上衙时偷摸刨掉一半的竹子,栽上丹桂树。
却没想到她竟挑了今儿这个家里开赏花宴的日子干这茬。
还是自己正病着的时候。
得亏庄氏这会子忙得脚不沾地,不晓得这事儿,不然非得气得捂住心口大喘气不可。
姜椿板起脸来,一脸严肃地斥责道:“二弟妹你正病着呢,不老实躺着休息,竟还有心思忙活着刨竹子种树,这简直就是胡闹!”
钟文谨搭着白芷的手站起来,笑道:“大嫂不在前头帮母亲的忙,怎地有空到我院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