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到一口井里,平时他就老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死了也不意外。
蜜柑妈说:“然后我就出来打工,一来来个大的。到这边,又是靠同乡介绍,做家政。遇到关橘,他给我介绍了新工作。”
“一开始还不是你负责我,”关奏陈搭腔,“我们很有缘。”
蜜柑妈也说:“是啊!”
小麦陷入沉默,很久没说话。她抬手,示意蜜柑妈给她一点时间缓缓。蜜柑妈打开冰箱,拿了个冰淇淋出来吃:“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过去好多年了,都是小事。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不,不对。”小麦难受得没法跟蜜柑妈对视,“这不是小事……”
可是,她抬起头,蜜柑妈已耐不住性子,叫蜜柑爸开电视剧看。她想看的是香港的《金枝欲孽》,不知为何,蜜柑爸径自打开了美剧《致命女人》。因此,蜜柑妈正专注于控诉“你快给我调”,对小麦的反应并不在意。
任何对他人的看法,发起人都是自己,所以,看似有两个人参与,实际上,被评价那一方的意志并不存在。这完全是一厢情愿,不论是同情、安慰还是鼓励。这跟感情本身的好坏无关。
小麦缓了缓,任由感想在心里漂走。
她说:“但是后半段省略了很多啊?出来打工,很快就跳到结局了。而且,毛姐跟关奏陈关系那么好,就只因为他给你介绍了工作?我一直以为你们有什么更深刻的感情契机——”
关奏陈一脸嫌弃:“没有那种东西。”
“什么感情契机?”蜜柑妈大声嘲笑。
爷爷也跟着笑,他告诉小麦说:“裕平和关奏陈就像宋江和李逵。”
蜜柑妈说:“刘备和诸葛亮。”
爷爷说:“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蜜柑妈说:“喜羊羊和灰太狼。”
小麦打断他们:“都什么跟什么?”
“我和关奏陈是妇女和儿童,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应该保护我们。”蜜柑妈不负责任地瞎总结,“过几天就要比赛了,人多热闹,你们都要来加油哈!我要用我的亲友团人数碾压对手!”
小麦心想,应该用实力碾压对手才对吧。
奶奶想出去散步,回房间找了顶帽子,又拿了爷爷的拐杖,让他一起去。两个老人出了门。家里就只剩下中青组四人了。
小麦还有一个疑问:“那毛姐,你的孩子呢?”
“该在哪在哪啊。”蜜柑妈说,“在老家,出来以后就没见了。前段时间,小的那个还发短信给我,说生了孩子,问我回不回去帮忙带孙。我懒死了,不想去。”
自始至终,蜜柑妈的眼睛都没从电视上挪开:“是不是觉得我很没人性,不适合当妈?我自己也觉得!”
小麦还没回答,关奏陈就站起身。他边看手机边说:“打工的人来了。我先走。”
蜜柑妈终于不再看电视,出声叫住他:“关橘。”
关奏陈转过身,没太多情绪,安安静静,等她说下去。
“你看到我的信没?”蜜柑妈边说边转遥控器,她把邮件说成信笺,“这里的工作,我就干到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