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您请。”她当然不用。小麦往后退出去。
小麦洗完澡,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和妈妈聊了一会天。聊完后,她打开社交软件。
大数据作祟,小麦在视频网站看游戏视频,其他 app 就推送相关内容。她生平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账号里看到自己。几个小时前,有人截图蜜柑喵的直播,公开发布,配字是:“今天和蜜柑妹玩恐游。兄妹像相亲对象,好尬。妹很可爱。笑死了。”
虽然观众的反响不是差评,但是,看到那无恶意的形容,小麦还是倍感压力。
蜜柑喵的直播没开回放,她只能上网翻翻,看看粉丝传的切片,稍作复盘。
夏天搁外头放一宿的香蕉,熟的。
空气炸锅不插电炸的鸡腿,生的。
直播中的她和关奏陈,谈不上生,也算不上熟。
镜头不像狗,不是人类忠实的好朋友。她不能立马适应很正常。干一行,爱一行。就算不爱,也不能明知栽跟头还不上心。小麦想,下次改进。
临睡前,小麦收到消息,关奏陈问她能不能下趟楼。小麦披上外套,战战兢兢过去了。
她以为他要开总结大会,心里祈祷,不要有 ppt。上司一旦打开 ppt,会议时长就不会太短。万幸,一下楼,电视关着,关奏陈站在走廊,没有开会的意思。
他给她一条手机绳。是之前编的那一条。小麦接过,不得不说,有编过五条的经验,手艺很好。
关奏陈说:“还有一件事,本来早就要说。你在视频里露面,网上肯定会有人讨论你。你不用在意,最好不看。”
小麦回答:“我会考虑的。谢谢提醒。”
楼梯间没开灯,关奏陈点点头,越点头,头压得越低。到最后,他垂着头,声音从影子里发出来:“你会用吗?”
“用什么?”
他伸出手,勾住她握着的手机绳。
“当然了。”小麦说。没有理由不用。
小麦没收到过什么手制品,更不用说送人。机器或专家做的肯定比 diy 好,为什么要自己做?但是,关奏陈的手实在很巧,东西也很实用。
“早点睡吧,”关奏陈说,“今晚好好休息。”
小麦懵懵懂懂应答:“好。晚安。”
睡前,她把手机绳挂到手机上,捏住,松开,轻轻抖动。夹杂亮片的挂饰闪闪发光。很漂亮。
隔天一早,睡足八个小时,小麦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下楼。
早餐都是自己处理,她冲了芝麻糊,用空气炸锅烤前一天买的吐司吃。吃早餐的时候,她打开手机,逛电子商城。现在的工资不错,还不用付房租,缓解了经济压力,什么东西都可以买买看。吃完饭,小麦收起手机,洗干净餐具,去工位上干活。
已经到上班点,蜜柑爸破天荒不在。小麦没多想。她正准备玩一会儿,蜜柑妈发消息给她:“小麦,你来门口。”
小麦拿着手机起身,先走到办公室门口,没有人。她又走到大门外。
这一次,蜜柑妈出现了,她挽住小麦的手臂,把她往车上带。小麦第一次在现实中遭遇“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毫无防备。上了车,车上没别人,蜜柑爸坐在驾驶座,蜜柑妈钻上副驾驶座,一声令下,车子发动。
车没驶向地狱,开到了工作室。他们上楼,输指纹开门,带她到一扇门前,门一开,蜜柑妈就把她往里推。小麦摸不着头脑,门已经关上了,留她一个人。
她拧门把手,打不开。敲门,没人应。
小麦不知所措。
阿甘的妈妈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小麦当妈妈的话会说:“人生就像坐过山车,你一眼望得到头,但过程处处是惊吓。”
小麦来过几次工作室,基本都直接进工作间,参观过一次做模型的房间,还没探索其他地图。
她身处一个狭窄的过道。周围有股建材味,两边都是墙,只有一条路。小麦走了几步,空间终于开阔。空荡荡的室内一片雪白,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地板也是白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是白的。布景刻意得明显,纯白无暇的世界透出不真实感。
昨晚睡前,她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坐在对面。
关奏陈问:“睡得好吗?”
小麦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工作。超越常识的视频拍摄正在进行中。但同时,她又不清楚情况,这是在搞什么?
桌上放着一张卡片。小麦拿起来,看到最顶端那行字——“不??就不能出去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