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倚在他怀中,喘了好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听着彼此呼吸。
窗外,夏季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灼气蒸人,此刻几道电闪雷鸣后,雨疏风骤。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贴上去。
他俯身就她,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虞楚黛偷偷睁眼看高龙启。
离得太近,并看不清什么,可总觉得,他今夜难得温柔。
算起来,他们彼此分开还不足一月,却仿佛已间隔好久。
路上奔忙中,连吃饭喝水的片刻休憩都弥足珍贵,身边也永远有暗影或是旁人。
此时心无旁骛的悠然亲近,好似盛夏中的凉风。
惬意,温柔,珍贵。
高龙启搂住她的腰,将她更贴近自己。
她再度闭上眼睛,双手攀附在他背上,轻轻摩挲,他坚实的背肌掩盖在薄薄的衣袍下,她无意识地描绘着形状。
“哐当”一声巨响。
虞楚黛受惊,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好在高龙启反应极快,立即箍紧她的腰,往后腾起,大退一步。
一大块雕花横梁堪堪坠落在两人方才站着的地方。
若是没躲开,必能将人砸个头破血流。
虞楚黛捂着胸口,好一会儿后才惊魂甫定。
高龙启将她护在身后,仰头望天花板,道:“是横梁上的雕花装饰,奇怪,这东西应当很结实,朕从未听说掉下来过。”
虞楚黛盯了那块雕花板子一会儿,双眼乍亮,旋即露出几分心虚来。
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高龙启的眼睛。
高龙启道:“怎么了?”
虞楚黛心虚,道:“就是……妾身之前有很多珍珠,用不完,就在这些雕花上挂满了珍珠串当珠帘用。陛下应该还有印象。想来,那些逆贼偷抢珍珠串子时,没耐心从上边儿一条条取下,都是直接用蛮力拉扯。拉扯次数太多,雕花板子就被拽得有些松动了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谁知道会阴差阳错闹出这种事来,差点把人砸死。
她望着高龙启,保证道:“此回是意外,妾身以后再也不挂什么破珠帘了。”
高龙启见她一脸犯错心虚,道:“不,继续挂。”
虞楚黛疑惑。
高龙启道:“朕回头让宫人换块板子,再镶结实些。贵妃想挂挂珠帘罢了,能有什么错。等修好后,随便挂。”
说完,他踢开地上的残破雕花板子,对其不屑一顾,仿佛全是那块板子的错。
虞楚黛:“……”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这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被雕花板子这么一打岔,之前卿卿我我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虞楚黛还被吓出一身汗来。
高龙启道:“甘泉宫暂时住不得了,朕会命人尽快修缮。你先住乾华宫来。”
虞楚黛跟他一同回到乾华宫。
乾华宫的寝宫中亦有损坏,但整体比甘泉宫强得多。床铺已被宫女们整理换新,温泉池中的落叶和杂物也被一一清理干净。
离宫这么久,虞楚黛最思念的就是王宫温泉,用桶洗澡太束缚,她迫不及待沐浴洗漱。乾华宫的温泉池子又大又深,可以游来游去,她好似鲤鱼入水般自在悠然。
高龙启却没她这份好运气。
纵然他这皇帝再怎么懒散,眼下才回宫,还有些逆贼未清扫干净,新贵们也需要论功行赏,亟待处理的政事桩桩件件都刻不容缓。
他泡在池子中,看着虞楚黛,道:“贵妃难养。”
虞楚黛半张脸淹在温泉中,无辜吐泡泡。
高龙启起身,上岸前,将虞楚黛的脑袋按进水里。
虞楚黛借力潜下去,在另一端冒出头来,冲他笑笑,道:“陛下见不得人家快活,小心眼。”
高龙启长叹一口气,认命上岸。
他走后,虞楚黛没了炫耀对象,反倒觉得泡澡无趣,很快收拾收拾,回寝宫睡觉。
西郊行宫虽说条件也挺好,但她在那里总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漂泊感,如今回到乾华宫里,才真正感觉回到了家。
王宫中珍贵财物都惨遭打劫,但冰库中的冰块带不走,夜里还能用上消暑。
宫女们早已将寝宫里准备好冰鉴,房间中清凉舒适。
虞楚黛困倦不已,很快沉沉睡去。
夜里,她感觉床榻一沉。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高龙启。
她迷迷糊糊朝他蹭过去,抱住他,睡得越发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