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蚌壳紧闭,任由高龙启怎么踢着转蚌壳都不肯出来,也不说话。
高龙启蹲下,抬手敲蚌壳,道:“德妃和孙驯荣都已处置,你何必躲在里头生闷气。”
虞楚黛一听这话,气得越发厉害。德妃造谣生事,诬告陷害,虽然最终没能成功害到她,但这种莫须有的脏污罪名泼在身上,谁都会生气。
况且,她本就最讨厌这种事。
她生来嘴笨,偏偏又会读心,小时候就因别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而吃不少闷亏。她永远掰扯不清这些,最后无端受气。
长久以往,她便秉承惹不起躲得起的法则,在家里养宠物玩儿,鲜少跟人来往,力求清静。
结果,该躲不过还是躲不过。
短短两天内,先是高洪轻薄,再是德妃诬告,她嘴皮子都说得发麻,却着实打不过此等颠倒黑白的小人。即使他们都死了,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该心烦还是心烦。
高龙启武德丰沛,谁惹他不快,他都是当场寻仇报复回去,他这种人,压根用不上打嘴上官司,才不会懂她有口难言的憋屈。
虞楚黛想到高龙启,心里越发来气,道:“陛下别总说他们,您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高龙启道:“此话怎讲?贵妃,你纵然有气,也不能滥杀无辜。朕可是全程都站在你这边的。”
蚌壳中传出一声冷笑,虞楚黛道:“陛下哪里无辜,既然你明知道妾身冤枉,却还是任由德妃在哪儿胡说八道。看着我被她刁难得百口莫辩,你都不阻拦她一下,你良心不会痛吗?”
高龙启:“这个……因为朕也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编……”
虞楚黛:“……”
她再一次高估了他,狗男人根本没良心。
高龙启见蚌壳里头彻底没动静,知晓她这回是真生气了,又抬手敲敲蚌壳。
虞楚黛不想搭理他,死里死气道:“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高龙启被她的话逗笑,掏出颗夜明珠,道:“纸是没有的,不过夜明珠倒是有一颗。贵妃,你若再不出来,朕只好将夜明珠烧给你。你了解朕的,朕现在就点火。”
蚌壳开启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
虞楚黛担心高龙启当真烧夜明珠,暴殄天物的事他干得太多。
高龙启将夜明珠放在掌心,送到她眼前。
她伸出手,摸过夜明珠,躲回蚌壳里看。
蚌壳中黑暗,夜明珠荧荧发光,璀璨若星辰。
好一会儿后,她才看够,将蚌壳掀开出来。
高龙启坐在桌旁喝茶,见她钻出来,道:“贵妃真难哄。夜明珠把玩得可还称心?”
此等亮晶晶的稀罕物,虞楚黛自然很是喜欢,嘴上却不肯轻易落下风,道:“一般般吧。”
“贵妃见多识广,应是如此。”高龙启看她嘴角压笑压得辛苦,手里紧紧握着那颗夜明珠,也没戳穿她。
虞楚黛方才跟德妃争辩许久,一口水都没喝,现在见高龙启喝水才感觉口渴不已,也坐到桌旁喝茶,神情故作冷淡。
她心里的气虽然消了,但觉得不能轻易显露出来,得让陛下知道,他放任德妃欺负人也有错,她才不会因为一颗夜明珠就原谅他。
高龙启瞥她一眼,忽然问道:“贵妃,今日这事,你反思如何?”
虞楚黛听得莫名其妙,道:“我反思?我能有什么错处?陛下你说反了吧。”
再怎么论错处,也轮不到她这受害者头上。
高龙启却道:“你当然有错。今日要不是朕偶然去织造坊办事,不知你跟德妃还要如何纠缠。你身为贵妃,在其位不谋其政,让德妃踩在头上胡作非为,损害皇家威严,是为大错。”
虞楚黛越听越糊涂,质疑道:“陛下,妾身是后宫中人,着实不知该谋什么政。德妃非要找妾身麻烦,妾身吵不过她,被她步步紧逼,怎么就还成妾身的错了?”
高龙启道:“谁要你跟她争吵?德妃比你低微,你仅用‘以下犯上’四个字,足以治她的罪,无论她说什么,你直接命令侍卫抓进暴房就是,而你,却被她牵着鼻子走,辱没你贵妃中的‘贵’字,也没有尽到管理后宫的责任,此为一错。另外,你碰上她时,既然斗不过,为何不来找朕?你找朕,朕自会替你做主,哪里需要跟她同归于尽,可见你着实没把朕放在眼里,此为二错。”
虞楚黛脑子懵懵的,他说得似乎挺有逻辑,但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她努力思考道:“是、是这样吗?可一般来说,遇上事情,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先争辩黑白,再追求公正的裁决,管理后宫更该如此。况且,陛下最讨厌妃子们吵闹,妾身贸然去找你……才是正中德妃下怀。她巴不得妾身吵得你心烦,借你的手除掉妾身。”
借刀杀人可是德妃的真实想法,她听得清清楚楚,越是不敢去找高龙启哭闹。
高龙启道:“你居然到现在都还这么想,可见还有第三错,你丝毫没有宠妃该有的自我修养。”
虞楚黛越发迷糊,眼神都迷茫了,问道:“这怎么个说法?平白又多出一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