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从噩梦中醒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哥哥……他好像梦到了哥哥,但梦到什么醒来时全忘了。仔细回想想得头疼,也没能回忆起来。
梦,噩梦罢了,哥哥不会有事。谢萦怀会活到天荒地老,早死的只会是他自己,对,只会有他。
林笑却喘着气,慢慢平复下来。
赵弃恶不知什么时候化为了狐形,狐狸脑袋挨着他还砸吧砸吧嘴,做梦都想吃他,真是可恶。
林笑却推开他脑袋,悄咪咪想离开,七尾狐狸尾巴一缠就把林笑却吊了起来。
七尾狐狸打了个哈欠,眼角微润:“我该说你什么好,小宠物,真是蠢。”
林笑却裹着他玄色的外衣,双手被缚悬于空中,头发凌乱垂坠,脸上还沾了灰。赵弃恶化为人形,抓住他头发,林笑却被迫仰起脸来。
“想逃啊。”危险的声调。
林笑却呢喃:“不,我只是渴了,我想喝水。”
赵弃恶笑了下:“骗子。”
林笑却眉蹙着,苦痛的模样:“主人攥得我头发疼。”
赵弃恶也觉得头皮疼,可他偏不放,他才不会暴露任何缺点给这个小宠物瞧。
攥得越发狠了,林笑却道:“我会变成秃子的。”
赵弃恶想了下不忍直视,宁愿给林笑却剃光了头发。手一松,其他尾巴缠裹,赵弃恶带着林笑却继续赶赴。
林笑却睡在赵弃恶尾巴搭成的茧床上,有气无力:“我真的渴了。”
“那就让你渴死。”
林笑却舔了下唇:“无情的主人,不守承诺。”
赵弃恶听了,手一挥山林里下起暴雨来,把林笑却淋成落汤鸡。
赵弃恶卷着林笑却在山林中狂奔大笑,嫌雨不够大,继续加持法力,到最后打在皮肤上都疼得微颤。
赵弃恶问林笑却还渴吗,林笑却眼睫上全是水,发干的唇也被雨水淹透。
林笑却倔强道:“渴。”
赵弃恶让天上下起冰雹来,林笑却被打得直躲。
赵弃恶问还渴不渴。
林笑却仍是道:“渴。”
赵弃恶一把将林笑却揪在怀里,摸摸他额上被打到的红痕:“不乖的宠物。”
两个人都湿透了。
赵弃恶矜贵的凤眼落了水还是傲慢野蛮的,未经驯化天然的残暴里带着理所当然的天真。
“我把你的舌头拔了可好。”
林笑却望着他,在倔强与妥协里犹豫了会儿,难过地抬起手环住赵弃恶的腰:“主人,被提着好难受。”
他扯着赵弃恶当着力点,让自己好受些。
他听见赵弃恶的心跳声,有力而平缓。他突然想起楚雪悯,那尸体一样的山阴,从未听见他心跳,从未有过正常的体温,永远只是冰冷。
孤绝剑宗。
楚雪悯问浑浑噩噩的谢萦怀为何要破开手镯、脚环的禁制。
一头银发的谢萦怀双手沾血,要从牢笼里逃出来。
隔着冰铁寒石铸成的笼子,楚雪悯道:“谢萦怀,看看你自己。”
皆为阶下囚,如何觅自由。即使楚雪悯自身,也不过是在命运的囚笼里挣扎不休。
他持剑问谢萦怀有何遗言。
谢萦怀只是问怯玉伮在哪。
楚雪悯道:“被掳走了。”
谢萦怀浑身的魔力又开始暴动,紫眸里流出紫色的血来,楚雪悯望着眼前笼中心魔,仿佛看到另一面的自己。
山阴弄影闯入禁地,他是来求情的。
“宗主,谢萦怀入魔乃事实,可他入魔之根源是为救下山阴。”弄影靠在竹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没几年好活了。
“要杀他,也不该是现在。大敌未除,贪婪者众,修士随时会卷土重来。一柄刀应该折断在战场上,而不是亲族内。”牢笼里紫色的血渍斑驳,弄影又道,“剑宗损失惨重,宗主,不要再损兵折将了。”
弄影知道魔喜食人心,若流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但人类之死活与他们山阴何干?他只愿山阴一族走向光明大道,不复往日末路。
弄影慢步走到牢笼前:“谢萦怀,你会吃山阴吗?你会忘了我们一族的苦难,背叛山阴?”
谢萦怀眸色浓紫,眼神混沌。
弄影莞尔一笑,将手伸进牢笼。
谢萦怀的目光凝于血肉,香气勾连脑颅,他闭上眼:“不会。”
弄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