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做出踢这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沈敬月摔倒在地上,他还一脸懵然地看着兰絮。
他问:“你踢我?”
兰絮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呼出去,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你怎么,是个男的啊!”
沈敬月:“男的,男的怎么了?”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因为从有“我”这个意识开始,他一直男扮女装。
十几年长期瞒着外界一件事,那这件事就算再重大,对他而言,也就像呼吸、喝水、咳嗽般寻常。
在加上他久居宫廷,几乎接触不到社会风俗,性别的概念对他而言,是旧臣们口中的“掩护”,是保护色。
他自己只是特殊了一点点,这“一点点”,不能比一颗米更多了。
兰絮如果没发现,他也不会想到去说,这完全是因为,人没必要向别人报告,自己今日呼吸了,喝水了,咳嗽了。
见他双眸纯澈,兰絮轻拍自己额头。
她现在也有点乱。
公主不是要和自己搞姬,公主原来是儿郎!有这种玩弄人的事么!
而始终没等到兰絮来扶自己,沈敬月坐好了。
他开始接受自己性别一转,被兰絮踢下来的事实,但越想越气。
兰絮对女的他,比对男的他要好!
哪有这种道理?
而兰絮也第一时间去敲系统了:“统啊,不要装聋作哑,出来解释一下?”
系统比她还怀疑世界:“不可能,好好一个女主,怎么会变成男的呢?世界的观测里,他一直是女主啊,没弄错啊,怎么回事啊?”
兰絮:“……”
她就知道。
兰絮问:“那任务要怎么做,推动男女主感情大发展呢!”
系统焦头烂额:“等一下,我在与后台联系,这种重大失误,是得上报的,到时候可能会有更改,可是上报要流程和时间,哎哟。”
兰絮气绝。
因为兰絮在脑海里摇系统,沈敬月又直直地盯着她,在等她反应。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陷入僵持。
这时,门外刺史府的婢女敲门:“殿下是起来了么?刺史大人想和殿下进早膳。”
兰絮回过神。
沈敬月也站起来,长睫低垂间,他拍拍衣衫,发觉兰絮看自己,他转开脑袋,一副不理她的样子。
闹别扭呢。
兰絮赶紧起来,忽视他的怨念,问:“你早上,没和她们说过话吧?”
沈敬月摇头,他以为喉咙不舒服,一直喝水,一开始连话都不肯跟兰絮说,怎么会和婢女说话。
兰絮松口气,叮嘱他:“等等你别说话,咱们就说,你在接风宴上被毒哑了?”
沈敬月:“你是嫌我声音难听?”
公鸭嗓嘛,也不能说难听,就是有点好笑。
兰絮摇摇头:“不是。”
刺史婢女又敲门了,大有他们还不应,就要直接推门的意思。
来不及准备更多,兰絮去开门,给了沈敬月一个眼神。
她板起脸,说:“公主殿下早上起来,就发现没办法说话了。”
婢女们纷纷一惊:“什么?”
兰絮:“还不快找太医?”
婢女无语,哪来的太医啊?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婢女:“奴婢、奴婢先带殿下去找刺史大人。”
王禄心气很顺。
昨天才办了一场接风宴,向世人展示大楚长公主投靠自己,今天一早起来,他通体舒泰,思来想去,正好和长公主吃个饭,来显示自己地位超然。
要知道这十年,皇帝们也都不能对长公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王禄却可以!
早膳备在亭子里,他撩开衣摆坐下,却看长公主与其堂妹,匆匆走来,随行婢女,也都郁郁。
王禄:“这又是怎么了?”
婢女跪下:“大人,长公主声音没了。”
王禄:“什么?什么叫没了?”
兰絮接上婢女的话:“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一个字说不出来,莫不是昨夜的接风宴是鸿门宴,专门赌哑长公主?”
王禄拍桌:“岂有此理,接风宴上,有谁敢对长公主下手?”
兰絮和沈敬月都盯着他。
王禄:“……”
也就是他了,怎么可能是他?
王禄习惯臣子思维,第一反应是惶恐,接着才想起,长公主现在看似高高在上,实际没有实权,实权都在他手上,他怕个屁。
可假如长公主真在自己宴上被毒哑,他也不能坐视不管,竟有人敢挑衅于他!
王禄脸色几度变换,再度看向沈敬月。
沈敬月已经自己坐下,除了眼角微红,一张姣好的面容,布满寒霜,好像也正为自己失声恼火。
他架子端得越足,王禄越被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