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心里一酸。
再多的无奈,也化成一声叹:以前的公主殿下,哪需要做这些啊。
还是为了给她吃的。
他意在讨好她,想也知道,这孩子又钻牛角尖了。
兰絮轻轻把他剥好的坚果捡走,放到一旁。
她捧着他的手指,指甲本来修剪整齐,一个个圆润饱满,现在惨不忍睹,食指指甲甚至有点被掀开了。
沈敬月原先都表现得不疼的样子,可现在,兰絮动作很轻,沈敬月指尖却瑟缩了一下,道:“小伤。”
兰絮瞪他:“不疼吗?”
沈敬月咬住嘴唇。
他很怕,怕她怪他没办法让她过上之前的日子。
此时此刻,任何一点来自兰絮的温暖,都能瞬间击垮沈敬月的心防。
偏偏她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他眼光流转,轻哽:“疼。”
好疼啊。
可是好开心啊,她在关心自己,那就是再疼一点,也没关系。
沈敬月性格别扭又有点病,这让兰絮开口前,斟酌了一下,道:“殿下,我不用你这么做的。”
沈敬月惊惶地看着她:“絮絮,我只是……”
兰絮:“你平平安安最重要,以后不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剥不开,可以叫我,我们用石头砸就行的,好吗?”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干柴偶尔冒出的哔啵声。
更显兰絮音色空灵,那压在声音中的担忧,半分不作假。
沈敬月喉咙上下滑动,谁也没留意到,隐约一点喉结,在衣领下倏地消失。
须臾,他很轻地点头,乖巧道:“我听你的。”
他想,让自己流血,虽然可以让兰絮心疼他,可也不能一直奏效。
就像他的眼泪,要看情况使用。
兰絮可不知道公主心中的小九九,她先是松口气。
稳定沈敬月的情绪很重要,她好像抓到窍门了。
她摇摇热着的水囊,冰已经化了,温度正好,她从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倒了点热水,感觉温度差不多,给沈敬月清理伤口。
沈敬月:“嘶……”
兰絮:“现在知道疼了?”
嘴上这么说,可皱眉的是她。
她一直心疼着他。
沈敬月低头,他用力压着自己唇角。
兰絮以为真把他弄疼了,动作更小心了,均一点点水清洗,清掉尘埃倒刺,她将他的指头,放到唇中。
口水在没有条件时,就是最好的消毒剂。
沈敬月愕然地睁大水眸。
她垂眸看着他的伤口,眉宇带着点悲悯,犹如观世音菩萨对人间的怜惜,轻含住他青葱般的指尖,她的舌尖如玉净瓶柔软的水,触他的伤口。
转瞬之间,他的指头又疼又暖,随即这股疼与暖,像是藤蔓,缠绕在他指尖。
饶是她很快松开,他指头也如受冻不已,忍不住颤抖着。
可那被滋养而生的脆嫩藤蔓,就沿着他的手背手心,攀到他手腕胳膊,附着到他脖颈和娇嫩的脸颊,突然,盛开了繁花。
沈敬月满脸粉霞。
他眼睫颤抖,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脸颊灼热,好像热得能煎熟鸡蛋。
给他消毒,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分钟不到,兰絮一抬头,却见沈敬月面红耳赤,他胡乱地挪开眼睛,眼里水润润的,像是被欺负得狠了,小鹿乱撞,情窦初开,好看得紧。
兰絮呼吸一滞。
她本来没觉得什么,这下,也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用手背贴贴自己脸颊,懊恼地小声说:“只是消毒……早知道让你自己弄了。”
沈敬月抵赖:“不可以,我不会。”
兰絮:“……”
不管如何,公主的伤也是为了自己,现下也没办法计较那么多,她赶紧拿起那堆坚果榛子,自己吃了几颗,又分几颗给沈敬月。
坚果热量高,适合当逃荒食物,一人又添了半个馍馍,今晚总算不用挨饿入睡。
屋外北风呼呼地刮,门缝啸声不断。
为了御寒,兰絮把带出来的两件衣服,都裹在两人身上,她其实还好,系统始终兢兢业业,给她搞着火诀,一时半会冻不死。
可沈敬月就不一定了。
他紧紧抱着自己,偶尔还会突然打个冷颤。
兰絮想了想,侧身环抱他的腰,手掌搁在他背上,这样两人就是相互拥抱,她能传递她的体温,他会更暖和点。
借着这个姿势,沈敬月又朝她怀里挤,离她更近了。
墙壁上,两道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沈敬月满足地勾唇。
在野外睡觉,最好是一人睡觉一人守夜,但很明显,两人都是熬不了大夜的。
还好兰絮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