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陆言的目光骤然凝固在那张面具上,他手指剧烈颤动着,内心极度膨胀的恐惧与震惊,如电流瞬间击穿他身体。
云綦目的达到,嘴角逐渐裂开,似冷笑也似嘲笑,他一字一句开口道:“你小时候的那场绑架,那个戴着面具、对你百般折磨的人,就是我。”
言罢,他放声大笑起来,那病态般的笑声,在空旷的甲板上回响,显得格外刺耳阴冷。
“那场绑架案,是我策划的。是我挑唆你父亲的那个小三,让她去报复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他的话语宛若一根根锐利的针,一一刺入谢陆言心里。
谢陆言握着伞,静默地站立雨中,一语不发,只是满眼痛惜地望着云綦,任由过往的苦痛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将他淹没。
突然间,云綦将伞弃之一旁,任凭滂沱大雨淋湿全身,他在雨中来回踱步,像是磕了药一样,显得焦躁不安。
那些蜷缩在角落里,颤抖不止的渔民,他统统视而不见,他思绪似乎被拖进了一个痛苦的回忆漩涡中。
云綦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是在对过往的自己低语:“因为我要报复,对你们谢家报复,对外公的偏心报复。阿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很怕狗的,有次你调皮捣蛋,不小心惹到了后院儿的一只大狗,是我不顾一切冲上前救下了你,而自己却被狗咬伤了腿,但是,当保姆和管家,甚至外公外婆赶过来时,他们第一个关心的,都是你,没人注意到腿上鲜血直流的我……那时我也是个孩子啊,才比你大五岁而已!仅仅因为我不姓谢,所以他们统统把我当外人,包括外公外婆,他们从没真正把我放在心里过……”
说到这儿,云綦猛地掀起裤腿,露出了一个恶魔图案的纹身,那纹身之下,覆盖的是当年被狗咬的伤疤,也深深烙印着他内心深处的怨恨与不平。
他的声音逐渐带了哭声,愤怒极了,也委屈极了。
“我至今无法忘怀,每当外公带着我们出席宴会,镁光灯下的焦点永远是你和大哥,被介绍的也永远是你和大哥,你们作为正宗的谢家继承人,与他并肩而立,而我则像是附属品,仅仅是你们的陪衬,我就像你们两个的跟班,只配照顾你们。在他眼里,我姓云,只是一个他看不起的人的儿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吗?托外公的福,他把我妈嫁给了一个酗酒后只会家暴的恶棍。每到周末回家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我遭受皮带抽打,被手铐锁喉,眼睁睁看着母亲被虐待,那种无助和恐惧,你能够理解吗?这一切,外公全都知情,却视而不见!”
“我妈第一次遭受家暴后,她哭着向外公求助,恳求外公为她做主,能够离婚解脱,但外公因看中云永平在政坛的前途,以及他为谢家带来的荣誉,竟然狠心牺牲了我妈!他不准她离婚,明知道她承受的苦难,明知道我受到的毒打,却全然不顾!在他眼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我妈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工具。他亲手毁掉了我的母亲,也摧毁了我的人生!这就是我恨他的原因!”
云綦愤怒地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可他对你呢?对你爸呢?你爸和谭家联姻受了委屈,他们老两口就心疼宝贝儿子,纵容他在外面包养女人,一个又一个!对比之下,对我母亲的处境,他们却冷眼旁观,让她独自默默承受所有的苦楚与不公!”
云綦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怨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出来的。
耳麦中突然传来紧急指令,要求谢陆言尽快想办法解救渔民,因为云綦的情绪过于激动,担心他会对渔民开枪。
谢陆言沉稳回应:“这是我和你,和谢家之间的恩怨,与这些无辜的渔民无关。你放了他们,我……”
云綦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充满了挑衅:“放了?好啊,你对那些警察说,让他们的人统统滚蛋,我就放了他们。不然,我就让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们,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这些人一个个沉海的。”
警察在谢陆言耳边低声嘱咐:“继续和他聊,拖延时间,狙击手已经在就位了。”
与此同时,借着对话的掩护,警方已经悄然登船,正在摸排船上隐藏的毒品。
谢陆言平复心情,继续与云綦对话。
云綦狂笑着,“你知道外公是怎么死的呢?他是被我气死的哈哈,为了报复你们,我让大哥染上了毒瘾,把你折磨成了疯子。外公临终前,我给他看了大哥吸毒的视频,我说外公您看啊,您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孙儿,一个成了瘾君子,一个成了病秧子,现在成了两个废物。他一听就开心得不行了。”
谢陆言的手紧紧握成拳,身体在发抖,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警方在搜索过程中意外触碰到了某个开关,船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云綦立刻发现了警察上船,他凶光毕露,瞪着谢陆言:“不把我的话当话是吧?”说着,他便猛地抬手对着一个渔民的脑袋精准来了一枪,渔民应声倒下,脑浆迸裂在甲板。
他冷酷命令手下:“丢下去!”其他人质纷纷发出尖叫,云綦暴喝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云綦彻底陷入了疯狂,他狂吼道:“奉劝你们不要乱动,这船底布满了机关,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吃素的吗?”
说完他便朝谢陆言举起了枪,瞄准了他的眉心,同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阿言,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我知道,我来这里注定逃不掉,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和你一起下地狱。我真的很想亲口问问老爷子,为什么他那么偏心?”
正当紧张对峙的气氛达到顶峰时,天空中突然传来轰鸣,几架直升机如同猎鹰般俯冲到货轮上空。
云永平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手持扩音器,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云綦,你还不快放下武器投降!”
云綦抬头望向那盘旋的直升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哦,父亲大人,您终于来了。”
云永平的脸色铁青,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云綦,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未想过,我云永平的儿子,会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情!”
云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手中的枪直指天空,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懦夫,醉酒后只会对老婆孩子动手的废物!我今天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