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容眼眸充血,指骨绷白死死握着这手里的文书,薄薄几页纸,就斩断了他和凝烟的关系,几个时辰前,她还是他的妻子!
叶南容跨步,目次欲裂冲着叶忱怒道:“六叔何以替我做决定!”
“混账!”叶二爷一声呵斥,抬手就给了叶南容一个巴掌,“你的规矩呢,你就是这么跟你六叔说话的?”
“啊。”顾氏失声惊呼,抱住叶二爷的手臂,“老爷这是干什么?”
“你做的混账事还不够吗?凝烟要与你和离也是正常!”叶二爷挥开顾氏的手,指着叶南容怒斥。
叶南容嘴角直接被打出了血,额上的发丝掉落,散乱遮在眼前,说不出的绝望狼狈。
他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可只要不和离,他就还能有希望求得凝烟的原谅,他们永远是夫妻,可现在……
叶南容握着文书的手发抖,现在,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他忽然往外走去,顾氏在后面紧张问:“你去哪里?”
叶南容充耳不闻,只管往外走,他要去找凝烟,他必须要找到她。
叶忱看了他几许,下令道:“拦下。”
护卫冲上前将人拦住,叶南容抬起爬满血丝的眼眸,风度理智统统没有了踪迹,“滚开!”
叶老夫人也心急得扶着桌子,她何曾见过孙儿这个样子,加上满身的伤,让她更加不忍。
“现在这样出去是要闹什么笑话。”叶忱对叶二爷说:“二哥还是让人看好了,等脑子里冷静了再说。”
叶二爷看着这闹剧也是焦头烂额,一摆手道:“还不把三公子送回院子!”
叶南容还想往外闯,护卫碍于他的身份,又不敢真的动手,叶二爷厉声痛骂,“你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
叶南容身形一僵,高大的身体不堪重负的晃了晃,荒凉和灰败席卷周身,他松开手指,文书跌落在地,推开面前的护卫,一步一步朝着巽竹堂走去。
顾氏朝茹嬷嬷打手势,轻声道:“快跟去看看,请大夫。”
茹嬷嬷赶紧点头悄悄退下,顾氏定了定神,朝叶忱道:“六爷谁都没有告知,便作了决断,这到底是二房的事,难道不该商量一下?”
叶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昨日在望江楼,难道不是二嫂请我收拾叶南容的烂摊子。”
顾氏噎了一下,“可我没说同意和离,这么大的事。”
“不外传,不让叶家名声受损,想必是二嫂说的。”叶忱屈指点了点桌面,目光环视屋内,落在楚若秋身上,淡漠问:“二嫂是想好怎么对楚家交代了?不和离,那就是做妾,楚家能同意?即便同意,成亲不到一年纳表妹为妾,旁人只怕难以不议吧,便是以上都揭过,那沈凝烟呢,她性子虽柔弱,但泥人也有三份性子,她嫁来叶家受了多少委屈,你比我清楚,难道一定要等撕破脸,不可挽回?”
叶忱一番话把顾氏说的抬不起头,这件事从头到尾,最无辜的都是凝烟。
唯一狂喜的,就是楚若秋,她无法笃定让沈凝烟答应和离,最坏的结果,就是像六爷说的,她先以妾的身份入府,可万万没想到,一切竟都合了她的意。
“现在沈凝玉愿意和离,便是给两家都留了面子,外人要议,也就是个缘薄分浅,一别两宽,至于将来,叶南容要迎娶谁都好。”叶忱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氏:“二嫂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也是一时情急,此事让你也操心了。”
叶老夫人严厉看过众人,“行了,折腾一夜,全都回去,不该外传的事,就严严实实憋在肚子里。”
她冷声说完,看向叶忱,“你再留会儿,我还有些事问你。”
叶忱颔首,等所有人都离开,叶老夫人才心事重重的看向他,虽然他所言都在理,但是她清楚,儿子在这件事上,管得过了,不仅过了,甚至于独断,这不是他的做派。
而且他那番话里,都是对凝烟的维护。
不过叶老夫人没有顾氏那么冲动,试探说:“这件事,你总要与二房通气,叶南容毕竟是你侄儿,你谁也不知会,就这么将两人的婚事作废。”
叶忱从容不迫的回:“若非他是我侄儿,我也不会由的他今天要和离,明天要后悔。”
叶老夫人一阵气闷,她怎么也没想到叶南容荒唐到早早写了放妻书。
叶忱反过来看着叶老夫人说:“母亲因该比我清楚沈凝烟嫁来之后受的委屈,她求到我面上,我总不能因为是叶南容的六叔,就逼着她去原谅,小姑娘受的罪够多了,我难免也动了恻隐,所以答应了她,母亲便也不要去苛责了。”
恻隐二字用的巧妙,袒露自己又偏袒的同时,又会让人以为是出于怜悯同情,而恰恰叶老夫人也心疼凝烟。
她哪里还会去苛责凝烟,这桩事罪受伤无辜的就是凝烟,她必然是伤透了心,才会想要和离,再想到叶南容方才失态的样子,叶老夫人又直叹气,可事情已经成定局,再后悔也无用。
“只是我们怎么跟沈家交代?”叶老夫人愁的眉心都没有松开过。
叶忱道:“先去封书信,此事错在我们,态度必然要摆出来,等这边处理妥当,我亲自送沈凝烟回江宁,登门致歉。”
叶老夫人想到之前凝烟去江宁就是叶忱相送,她眼底升起疑虑,又看了叶忱一眼,仍然什么都没从他脸上看出来,只好压下心绪,点点头说:“那就先去书信,倒时就是我亲自去赔罪也不成问题。”
叶南容未置可否,“母亲累了一夜,先去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