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的高中时代比起来,何乐知的高中上得相对松弛,何其对他的期许从始至终都不在成绩上,好在何乐知自己心里有数,成绩稳定爬坡,到了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已经能考进一本线了。
当然这跟韩方驰的积极带动脱不开关系,到了高三,他俩凑一块儿的时候总学习,何乐知跑步也不去跑了,晚自习老师如果不在,韩方驰只要给个眼神,何乐知就拿着书和练习册老老实实坐他身后那张空桌去。
到了放学前的半小时,同学们已经坐不住了,教室里开始有嗡鸣声,韩方驰就坐何乐知旁边来,这是答疑时间。何乐知虽然成绩比不过韩方驰,但是物理成绩相当可以,偶尔还能反过来跟韩方驰讨论一番。
肖遥每次回头见他俩交头接耳都气哼哼的,韩方驰让他过来他又不愿意去,他的学习时间只在课上,都快放学了谁要听讲题。
“都明白了?”韩方驰问。
“明白了。”何乐知点头。
韩方驰:“还有问题吗?”
何乐知打了个哈欠问:“晚上来我家啊?”
韩方驰问他:“有事?”
何乐知:“不说今晚有流星雨吗?咱俩上楼顶看去?”
新闻都在说本次流星雨百年难遇,何乐知还没真的看见过流星呢。
韩方驰无语道:“明天不上课了?”
何乐知笑着说:“我妈让咱们劳逸结合。”
那时何其还没换房子,他们还住在何乐知以前的家。当晚,两个高中生一人穿套睡衣,拆了家里一片长沙发垫搬到楼顶,何乐知还拿了两听可乐。
楼顶空空荡荡,角落处堆放着几个破旧的家具,此外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借着手电的光,把沙发垫铺在中心位置,四周护栏高高围起来,夜空繁星满天,如果把脸高高仰起来,让视线之内只有星空,就会觉得孤独。
“好黑,方驰你害不害怕?”何乐知小声问。
韩方驰诚实地说:“有点儿。”
“我也有点儿。”何乐知也诚实地附和道。
韩方驰说:“咱俩好像有病。”
“没病,百年难遇呢。”何乐知往这边靠了靠,跟韩方驰胳膊挨着胳膊,“咱俩挨着就好点儿。”
预报说流星雨会在十二点后出现,十一点四十五分开始,他们就一直盯着星空。这时的星星已经没有小时候多了,跟童年时的星幕比起来,现在的星星变稀薄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肩抵着肩,等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流星。四周寂静无声,广袤的星空带给人无边的安静和绝对的孤独,宇宙之内,他们如此渺小。
十二点半了,他们一颗流星也没看见。何乐知轻轻地呼吸着,两个人的睡衣布料随着他们的呼吸断断续续地触碰在一起。
“方驰。”何乐知轻声叫他。
韩方驰在黑暗中转过头来:“嗯?”
“你有什么感觉?”何乐知问。
韩方驰转回去继续看着夜空,沉默了会儿,说:“感觉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我也是。”何乐知抱着膝盖,歪了歪头,跟韩方驰碰了下头说,“好像全世界就剩咱俩了。”
“它还能出现吗?”韩方驰说,“流星。”
“不知道。”何乐知又打了个哈欠,“要不回家睡觉吧?”
韩方驰“嗯”了声。
说是这么说,但两个人还是谁也没走,大概又过了五分钟。
“看。”
在何乐知昏昏欲睡的时候,韩方驰碰了碰他的胳膊,何乐知抬头看过去,一颗小小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画出奇妙的一截。
何乐知睁大眼睛,感叹地“哇”了声。
“流星就是这样的?”何乐知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韩方驰低声说。
那是对他们来说极深刻的一晚,到一点半回家睡觉前,他们一共看到五颗流星。有的画出一条短直线就消失了,有的会绮丽地穿过整片夜空,直到消失于天尽头。
而流星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天地之间仿若万物尽失,宏观和微观一齐激荡着少年正在渐渐成熟的灵魂。在这样的一晚,仍是星空之下渺小的他们俩,一起度过的。
其实放学前何乐知也约肖遥了,但肖遥出不来,没能参与进来。肖遥来了或许他们仨都不会有孤独感了,肖遥能让任何环境都变得活泼起来。
第二天一早,肖遥趴在桌上问韩方驰:“看到流星了吗?”
“看到了。”韩方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