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越之恒点了点头。
湛云葳看过他的伤,知道这样的伤没法一夕之间痊愈。他一个人的话,是可以躲开石棱的,若非得护住她,越之恒其实不必伤得这么重。
湛云葳心里不免担心,一股脑拿出自己进秘境带来的东西,丹药、符咒,想找出能让越之恒好受些的。
翻找完,一抬头,才发现越之恒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动作顿了顿,其实湛云葳自己也知道,他们之间和先前隐有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湛云葳问道:“你……昨日为何要救我?”
所以在巷口说的话,才是假的对不对?
虽然湛云葳当时就隐约知道,那并非越之恒的肺腑之言,但他永不再见的决心,湛云葳却能感觉到。
她心里也清楚,原本出了秘境后,能找到意缠绵解药,两人再无瓜葛。
越之恒得继续做他彻天府掌司,湛云葳也得修习御灵术,救百姓,重新振兴仙门。
他日相见,必是兵戈相接。
湛云葳明白,她相信越之恒也是这样想的。但若是日后再费劲杀她,不若让她死在地灵手里。因此昨日,她其实没指望越之恒会救自己。
没了灵帝之命,他唯一还有可能护她的理由,就是意缠绵还未解,他不愿掉修为。可那样的情况下,所有的灵修都无暇他顾,越大人从来都是聪明人,应该自保才对。
湛云葳心里浮现出一个几乎令她心跳失衡的猜想,对上越之恒的眼睛,所以……为什么呢越大人?
悬崖之上,安安静静,洞内只有寒潭滴水声。
滴滴答答,如敲击在心上。
越之恒注视着她的脸,发现少女一双栗色明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湛云葳呼吸有些乱,长睫轻颤,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害怕。
说实话,越之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以往不想理湛云葳,又听她问废话的时候,往往都是冷笑反问,你觉得呢湛小姐。
但这次不同,越之恒知道自己若真这样问了,湛云葳就算少了那半缕魂魄,下一瞬也会给出那个他不愿、亦不敢承认的答案,届时又要如何反驳。
有的东西,无处可藏。
但越之恒还在地宫时就明白一个道理,真心不能轻易示人,否则若得不到回应,必定被践踏得鲜血淋漓。越清落总是被宣夫人践踏真心的时候,不就是个可怜的前车之鉴。他宁肯不吐露,也绝不要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他亦有需要湛云葳回答的。
越之恒靠着石壁,盯着她,问道:“湛小姐当时以为是谁,你师兄?”
湛云葳愣了一瞬,越之恒问这话时,虽然听不出情绪,平静至极,湛云葳却不知为何觉得,这对他来说,仿佛是个很重要的答案。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湛云葳摇摇头:“我知道是你。”
她轻声补充:“越大人身上有冰莲香。”
所以当时就算挡着脸看不见,她也第一时间认出越之恒来。
她说这话时坦诚,因着视线没移开,便清晰地看见了越之恒的变化。
她无法形容这是怎样一种神情,他眼里克制审视的东西有一瞬微凝,旋即缓缓化开,形成几分酸楚般的哀意,又似欢喜。
最后,那些东西,真的汇聚成了他眼底的浅浅笑意。
湛云葳不明所以,却感觉到了这个真心的笑意,她唇边也不由弯了弯,眼里带上笑。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高兴,她心里也软软的。
这个她回以单纯到近乎傻气的笑容,彻底盖住了他心里那点一碰就疼的酸楚。
两人本来就离得近,近到越之恒一抬手,就能触到她的脸颊。
他粗粝的手轻轻触上湛云葳的脸颊,近到呼吸相触,这般试探又旖旎的触碰,令湛云葳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顿了顿,却竟然并没有退开的想法。
不同于七夕那晚在河边时的感觉,这一次很奇怪,当唇上落下轻触,她只觉得心跳几乎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呼吸紊乱,唇被轻吮含弄时,她手指轻颤,几乎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只能轻轻握住越之恒的衣襟,辰时就皱巴巴的地方,如今更是一塌糊涂。
手被人轻轻掰开,她以为终于要结束之时,却被他握住,引着她抱住他脖子。
而他托着她的后脑,低头继续。
湛云葳从没想过一个吻能这样缠绵而漫长,她轻轻颤着,腿微微发软。
他的唇擦过她的嘴角,在她白皙如玉的颈间轻吮。
她的那个问题他没有答,但所有答案,都在令她无法招架的一吻中了。湛云葳脱口一问时,没想到越之恒真有这份心思。
器魂被越之恒封在体内。
他的声音近乎在耳边:“今夜便是廿六了。”
她抬起一双水色盈盈的眸望着他,好半晌才缓过来越之恒说的是什么,七月二十六,但意缠绵的解药还没找到。魔物死的时候,内丹不知道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