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扭着腰肢走过去,收敛起锋芒,尽展人蓄无害的一面,温柔地将帝王搂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宽慰着,掩在长睫下的眸光冷幽幽的。
清醒的凌厉。
不日,圣旨下,封德妃为后,九皇子慕戚立为储君,入住东宫。
封后大典当日,季绾身穿繁缛华丽的衣裙,与君晟一同步入皇宫。
皇后谭萱斓领着六岁的小太子站在帝王身边,站于玉阶之上,接受百官和官眷的朝贺。
承昌帝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一抹倩影上,滋生出淡淡的失落,并非不明缘由,他早已意识到自己对季绾病态的感情。
可她是臣子妻,是他不可再觊觎的人。
握了握龙袍下的拳头,他执起新后的手,以笑掩饰苦涩和无奈。
御极多年,季绾是他唯二得不到的女子,亦是他唯一需要掩饰情感的女子。
对景氏的爱,或许随着时日有所消减吧。
想来,专情不适合他。
如此推算,他早晚也会释然对季绾的感情。
但愿是这样。
凤翥龙翔的中年帝王,在凝睇人群中的年轻女子时,多少有些失落,这一幕落在君晟的眼中。
君晟平静冁然,刻意拉过季绾,不露声色地中断了帝王打量的视线。
季绾不解地侧眸,对上丈夫潋滟含笑的桃花眼,“怎么了?”
“没什么,该出宫了。”
“嗯。”季绾与姚麓打过招呼,随君晟离去。
百官中,初入仕途的沈栩与一批新晋进士站在人群后面,瞥见季绾与君晟离去的背影,不愿承认他们般配,可不承认又能如何?他们的确般配。
目光追随着那抹倩影,沈栩感到眼底发干,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不甘却无颜。
“沈兄?”一旁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
沈栩收回发愣的视线,掩饰地轻咳一声,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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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在回府后去了一趟客院,陌寒的伤势还未彻底愈合,由蔡恬霜照顾着起居。
一进门,就听到兄妹在不停斗嘴。
“嘶,轻点,轻点......”
“忍一忍,平日不是挺坚强嘛。”
“不会上药一边去。”
“凶什么凶,当心娶不到媳妇!”
季绾被逗乐,叩门进去,接替蔡恬霜为陌寒上药。
“不劳大奶奶。”陌寒赶忙掩好衣衫,骁勇刚强的糙汉子闹个大红脸,被一旁的妹妹取笑后,古铜的肤色泛起殷红。
季绾忍笑,“蔡护卫不必拘小节。”
蔡恬霜抱臂,“他啊,就是太正经,闷葫芦一个,才会不敢对三嫂提亲。”
“蔡恬霜!”
蔡恬霜掏掏耳朵,“在呢,在呢,少嚷嚷。”
季绾摇摇头,为陌寒换药后,拉着蔡恬霜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商量着要不要为一对男女搭把手。
之后,季绾走出房门,在橙红夕阳中,走近等在外面的男子。
晚霞再潋滟,也掺杂寂寥,幸好有一人,一直在等她。
她笑着伸手,主动攥住君晟的衣袖。
月没参横,辛夷花开,花影移丹槛,绰约轻盈宛如嬿婉美人。
君晟拉着倚在丹槛上的妻子回到房中,吩咐馨芝备水。
馨芝动作飞快,生怕姑爷和小姐嫌她慢,耽误了二人的良辰美景。
东卧的帷幔换成了乘云绣的花纹样式,色彩也从淡雅的蜜水色换成浓艳的绀紫,卧房还增设了女子梳发的妆台。
季绾坐在妆台前,看着云髻峨峨的自己,想到那几晚的尤花殢雪,踟躇着迟迟没有走进湢浴。
“念念?”
“嗯?”
“沐浴吧。”
坐在窗边手持书卷的男子温声提醒。
季绾脸儿红红,海榴初绽般秀莹可人。
她摘去髻上珠花,衣袖垂落臂弯,露出纤细的皓腕,随后取出一套寝衣,走进湢浴,刚要合上门,门板被君晟以靴尖抵住。
“夜深了,咱们快些。”
“那你先......”
“一起。”
“什么?”
季绾看向烨赫夺目的男子,不知他如何做到在放达超逸和自持克制中来回转换,明明提出非分要求的人是他,却显得光明磊落。
既已交心,季绾也不扭捏,背过手解开系带,衣衫下落,萃蔡声声。
君晟静静凝睇,眼前仿若闪现浮岚暖翠的春,蕴藉深沉不再,血脉随之偾张,他抱起女子,跨入浴桶。
溅出一地水花。
呼吸缠络,充斥儇佻。
半隐在水中的巍峨矗耸峭岫,季绾难以冷静。
君晟吻住她,温柔依旧。
昂藏与柔桡相融,再次激起浴桶中的水花,两人耳边是流水潆洄的潺潺声。
千岩竞秀不及此情此景。
仿佛被如注大雨淋透,季绾抹把脸,还没来得及生愠,就被翻转过身子,不得不趴在桶壁上。
季绾咬住唇,十根手指扣紧桶壁,粉润的指甲泛起白痕,唇齿抑制不住吐出声响,细若鸟哢,林籁泉韵。
不是倚姣作媚,而是几近承受不住。
氤氲水汽闷燥,她张开口,丹唇素齿,羞花玉颜。
背后的君晟褪尽岸芷汀兰,开始最原始的挞伐。
恁时累积的隐忍,一并释放。
温热的汤浴不解燥,季绾低头,以额抵壁,呈现出优美的颈。
痛并欢愉。
许是察觉她的不适和忍耐,君晟退开些,将人转向自己,轻轻抚过她的眼尾,安抚着她。
怜惜溢满心湖,他拿起搭在桶沿的盥帨,替她擦拭额头的细汗。
随后吻在她的额,一点点游到鼻尖,卷去鼻尖的水珠,慢慢的,又辗转至女子微肿的唇,没有长驱直入,缓和轻柔地吻着。
同时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季绾搂住他的肩,回应起吻。柔肤镀上一层水光,更显莹润。
君晟将她抬高些,方便她附身。
可水汽重,季绾还是滑坐下来。
两人心口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悸动,而后相拥,沉浸在这份柔情中。
乔木花影,飞絮皎光,静幽怡情。
夜雾琼珠挂枝,碧砌落花片片,月朦胧,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