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袅衣察觉他失神地盯着手指,忙从袖中抽出雪白干净,绣着清秀玉兰的绢帕。
裹住他的手指,她软和的腔调压得模糊:“对不起,我并非是故意的,先进去擦些药罢,不然恐会留下疤。”
“会留下疤痕?”季则尘轻声跟着呢喃。
忽而,他抬起眼皮,似是临时起意,有了极大的兴趣,浅笑晏晏地看着她道:“袅娘,能在我身上再留下疤痕吗?”
“想让袅娘的痕迹留在这里。”
他轻执起她的手,按在腰上,往上又点在锁骨之下。
他的神情认真得不似作伪,暗涌着迷乱的痴迷。
若是真的能留在痕迹,想要这几处都有,这样只有他和她能看见。
她或许会吻在那些伤疤上,会欣赏留下的疤痕。
单是想起,他便有难言的畅快,握住她手腕的指尖轻轻地颤着。
唐袅衣摸到他失常的心跳,咽了咽喉咙。
尤其当他温情地凝望她,殷红的唇中轻声呢喃:“你会碰这些地方对吗?属于你的。”
语气中充满了诡诞的诱惑。
碰这些地方是什么意思?
都是他隐私敏感的位置,莫说是咬下痕迹了,哪怕是她像现在这般,轻轻地点着,他都难以忍受地喘出声。
更遑论是扒开衣裳,去咬这些地方。
只怕会让他的情绪,亢奋至陷入高.潮罢……
唐袅衣颤着眸,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刚扬起一抹笑,一侧的门忽然跨步进一人。
来人转头便看见了两人。
他没想到门后竟沾着两个人,而且两人的表情都有种诡异的绯红。
“你们……”陈崇礼先看了一眼唐袅衣,复而视线有落在鹤骨松姿的青年身上,俊俏的脸上浮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从未见过季则尘竟会和女子,连门都不关就……
唐袅衣不认识来人,观他脸上奇怪的表情,倏然蹲在地上,掩饰般捡起刚才不慎掉下的绢帕。
“少师,你的帕子掉了。”
姿势自然得毫无违和感,好似就是来给他捡掉在地上的帕子。
见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季季则尘接过她手上的帕子,垂眸裹住手指。
唐袅衣抬首对他眨眼暗示。
“去找它回来罢。”季则尘在她期期艾艾的神色中,说出让她离开的话。
得了话,唐袅衣一刻也不停留,对着两人行完礼,转身便出了门。
陈崇礼看了眼走路都还有些飘虚的女子,遂又转眸望着季则尘,笑言:“可是我来得不巧?”
季则尘淡睨满眼兴味的陈崇礼,抬手作请,踅步往禅院走去。
陈崇礼跟上去,转头好奇地看了眼,身后唐袅衣离去的方向。
听闻季则尘此次带了个女子在身边,想必是她了。
他回头,对前方漱冰濯雪的背影道:“这不,我刚才得知消息,央王最近吏部尚书走得颇进,故而来拜访少师,不知少师是否知晓。”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陈设清雅的禅房。
季则尘撩袍跪坐在蒲垫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对面散漫盘腿的少年,道:“略有耳闻。”
陈崇礼道:“吏部尚书前些时日,送去成套的汉白玉石棋盘,南海红花珊瑚,还有几百亩的田地,全是投其所好的东西,单是私下授受田地都是犯了朝廷的大忌。”
季则尘轻颔首,拿起共案上的银莲蓬抻杆,挑开莲花青铜香炉盖子,抻香灰,燃香烟。
似瀑的一缕缕烟雾往上萦绕,映他面容胜雪,眉宇慈柔悲悯。
陈崇礼看着他,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忽然言道:“少师知晓悦越郡主也来了吗?刚不久前我还碰上,道是在问僧人打听少师的住所,所以我就沿着近路,先一步比她进来。”
悦越郡主当年被季则尘拒婚不娶,至今都还没有许人家,只要有季则尘在的地方,悦越郡主必定也会紧随其后,奈何妾有情郎无意。
说完,陈崇礼见对面的青年纹丝不动,似并不太在意。
他抻袍站坐至季则尘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唇,提醒道:“少师,我的意思是,你唇上的胭脂可以擦了。”
悦越郡主得不到人,若是被旁人得到了,指不定会恼成什么样。
季则尘闻言微垂眼眸,执着雪净白的帕子,面不改色地擦拭唇。
陈崇礼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个姑娘,好奇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像季则尘这样的活菩萨都能为此走下神坛。
世风日下,竟光明正大的在神佛之地,做出这种事。
“啧。”陈崇礼发出感叹。
季则尘抬眸看去,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陈大人是来所谓何事?”
陈崇礼头微歪盯着他,道:“谁也不知道央王接了这些东西,都是他身边的人接下,央王依旧是风光霁月,且圣人绝不会让太子殿下过得如此顺心,所以哪怕是央王收了,圣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圣人极有可能,还会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大肆打压,可能是少师,也有可能是我。”
青年转目看他,神情淡似根本就不在乎生死,风光霁月似君要臣死,绝无怨言的忠君之臣。
陈崇礼却并不会认为,季则尘当真是什么端方君子,没有那位君子眼里含着怜悯,还杀人。
陈崇礼道:“所以少师,你我本应该联手一起,我能拿出旁人没有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