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映红的反应让姜政心口缩紧,忙对着电话说:“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相信我,在那边别乱说话,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钟映红怔怔地发着呆。
结婚这么长时间,钟映红很了解姜政,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他这是在点自己,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对警察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啊,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情,钟映红早就和姜政捆绑在了一起,她如果把实情说出去,姜政固然落不着好,难道钟映红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姜政那句话带着丝威胁,这让钟映红内心感觉无比憋屈。
明明出轨的是姜政,做错事的姜政,可是钟映红此时此刻却不得不选择维护他、包庇他,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想到这里,钟远红抬起头来,面色苍白,惨然一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得审讯刚刚取得一点突破,就被姜政的电话打乱节奏,夏木繁依然镇静从容。这一场心理博弈才刚刚开始,还早呢。
夏木繁不慌不忙的开口:“是姜政打来的?”
她的态度悠闲、语气温和,仿佛不是站在讯问室里,而是和朋友坐在咖啡厅里,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见夏木繁不复刚才的尖锐,钟映红也放松了些,点了点头:“嗯。”
夏木繁:“他是不是说马上就到公安局里来?”
钟映红再一次点了点头:“嗯。”
夏木繁:“他是不是让你不要乱说话?”
钟映红撩起眼皮看了夏木繁一眼,没有说话,默认了。
夏木繁似笑非笑:“他还挺紧张的。”
钟映红一颗心再次提起。
夏木繁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拉起了家常。
“你是家中老大?”
“是。”
“底下弟弟妹妹多吗?”
“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弟弟受宠些,还是妹妹受宠些?
钟映红不知道夏木繁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话题她倒并不抵触,抬头看了一眼夏木繁,苦笑道:“农村里的女孩子哪有什么受宠不受宠的,不都是干活的主力?”
夏木繁说:“我也是家里的老大。”
停顿片刻之后,夏木繁继续说:“三岁开始打猪草,五岁开始洗衣服,七岁就得站灶台煮饭炒菜了。家里弟弟妹妹都是我一手带大,要是弟弟摔了、饿了、哭了,挨打的那个人总是我。”
钟映红莫名的找到了一丝认同感:“唉,是啊,在农村家中大姐肯定是干活最多却又最受气的那个。”
夏木繁:“对,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农村,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爸妈看看,女儿不比男儿差。”
钟映红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木繁:“读书啊。我成绩还不错,考上了警校,当了警察。”
钟映红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和死对头夏木繁有来有往的聊了起来,但是夏木繁说的这一切实在是让钟映红感兴趣,她忍不住问:“那你家里人愿意花钱供你读书?我们村里能读高中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很多初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对他们来说,供一个女孩子读书是最不划算的事情,因为只有男孩子才能传宗接代、光耀门楣。”
夏木繁耸了耸肩:“一样的。我爸也不愿意花钱供我读书。”
想到过去种种,钟映红眼神有些暗淡:“我以前学习成绩挺好,初中毕业之后考上了县中学,求着我爸妈让我读书,可是他们说家里穷没有钱没办法。初中毕业十四五岁的年纪,按理说还是个孩子,可是村里人却觉得我们已经长大,可以出去打工了。读书要花钱,打工却能给父母挣钱,你想想谁家爹妈愿意让女孩子去读书?”
夏木繁的眼神有些冰冷:“他们不愿意,我就自己想办法。我找到老师和村委主任他们去和我爸谈。你知道,村委主任的话还是能派点用场的。他们和我爸说,等我考上大学,赚的钱肯定比打工多。”
钟映红完全被夏木繁的故事吸引:“你爸就这样同意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加起来七年时间呢,等你七年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样。老师也好,村委主任也罢,他们又不可能帮你出钱。我们村里有一个女孩,读到高一她爸死活不给她交学费,她哭着闹着,跪在地上求也没有用,最后还是辍学到南方打工了。”
夏木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我跟他说了,如果他不让我读书,我出去打工就再也不回家,赚的钱一个子儿也不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