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市公安局刑侦科的人,都不愿意面对这一事实。
可是现在,黄毅的足迹分析却将洪元思的嫌疑清楚明白地摊开在大家面前,无从回避。
唐锐刚调来不久,对洪元思并不熟悉,但到底是在一栋楼里上班的同事,同在公安系统,他的内心并不希望洪元思是嫌疑人。
正是因为有那一身警服的保护,洪元思才在案发一周之后依然没有被列为嫌疑人,而是作为受害人家属得到大家的同情与关心。
唐锐谨慎措辞:“目前来看,洪科长的确有杀妻嫌疑,可以实施传唤。”
岳渊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反正他要天天上班跑不了,不妨多收集证据,等实锤了再雷霆一击。”
唐锐钦佩地看了岳渊一眼:“好,多谢。”
说话间,岳渊走进卧室。
凌乱的被褥上全是暗色血迹。
唐锐与黄毅跟在他身旁,仔细搜寻着那两个“血刀印”。
黄毅眼睛尖,很快就找到一个,示意庄子轩过来拍了个特写:“你们看!这个血印和其它的不一样,就像岳队会上说的那样,边缘微弯,没有洇开的痕迹,很光滑。应该是凶手将带血的凶器放在被子上造成的。”
几个人一起将夏天的薄被子翻开,在床单上又找到一个血刀印。
这一个印记更加清晰,隐约可以看出凶器是把七、八公分长的弯刀。
黄毅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岳队,你是对的!幸好你提醒,先前我们竟然没有留意到被子、床单上有两个血刀印。”
足迹有了发现,凶器有了着落,剩下的便是对凶手行为的推测。
夏木繁有过与队友一起案件还原的经验,皱眉思索:“凶手为什么要将刀放在被子、床单上,而且还是两次?”
一时之间,凶案现场一阵静默。
是啊,这种情况在凶案现场极为罕见。
凶手一般拿起刀就不会轻易放下。可是在这个案子中,凶手却两次放刀,放刀的位置一次在床单,一次在被子。
为什么?
半晌,庄子轩弱弱地说了句:“杀累了?”
唐锐斜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了嘴。
一般而言,杀人之时,因为紧张,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会陷入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累?不存在的。
黄毅看向唐锐:“犹豫了?”
这一回,唐锐微微颔首:“有可能。”
因为是夫妻,到底有过恩爱时刻,执刀刺入之后有所犹豫,合情合理。
岳渊却有不同的见解:“如果是犹豫,最多是停下刺入的动作,为什么一定要将刀放下?难道他不怕受害人借机反抗?”
唐锐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
这样一来,案情又陷入了死胡同。
夏木繁道:“顾法医不是在会上提出了一种可能吗?”
受害人胸口的伤口光滑整齐,没有反抗痕迹,但却又是在活着的时候造成的。对于这一点,顾少歧认为受害人在被刺之时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这种昏迷可能是药物造成的。
如果受害人当时是昏迷状态,凶手安心将刀放下,就可以理解了。
夏木繁的话,让唐锐眼睛一亮:“对!”
如果廖映秋事先服下安眠类药物陷入昏迷之中,这就能够解释眼前这所有的困惑。
至于床上散乱的被褥、凌乱的血迹,种种搏斗的痕迹不过是凶手故布疑阵而已。
可是,既然犹豫,为什么还要继续?
第一次放下刀,可以用犹豫来解释,可是第二回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放下了刀?是内疚、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现场太复杂,刑警们一时半会也推测不出凶手的完整行凶过程。
唐锐也没有指望复勘一次现场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顾法医现在和姜法医在一起,等他们把血液、胃内食物的检测做出来,就知道我们的判断是否准确。”
看完现场,众人退出卧室。
夏木繁心里还是记挂着廖映秋的宠物猫:“唐组长,你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只猫躲在哪里?”
唐锐指着客厅的单人沙发:“它当时躲在这个沙发底下,抱它出来的时候浑身哆嗦,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挺可怜的。”
客厅装修得十分豪华。
米色瓷砖,欧式家具,漂亮的水晶吊灯,带帷幕的天鹅绒窗帘,都是现在最流行、最阔气的风格,彰显着廖映秋的财力。
沙发是一组墨绿真皮沙发,由两个单人沙发、一个三人沙发组成。镂花的白色包边与墨绿真皮设计感十足,看得出来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