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皇太后收起对儿子的思念和关心,抽回手,冷声道:“先进屋吧。”
说罢,她就由宫女搀扶着,转身走向乾清宫。
潞王和瑞安公主,一人一边依偎过来,拽着他的袖子叫哥哥。
潞王说:“哥哥,外面好不好玩?”
朱翊钧说:“好玩。”
潞王仰起头,满眼期待:“下次带我一起好不好?”
朱翊钧露出慈爱的笑脸:“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
另一边,瑞安公主拉着起朱翊钧的手:“母后其实很想你的,每天都要念叨你。”
朱翊钧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
一抬头,旁边还有个小妹妹。栖霞公主年纪虽小,但却很懂事,乖乖地站在母妃身旁,就那么看着朱翊钧。
没有父皇的庶出小公主,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不能与瑞安公主相比。
朱翊钧走到他的身边,将小姑娘抱起来:“两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有没有开蒙读书?”
栖霞公主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
朱翊钧说:“那不行,小姑娘怎么能不学习,哥哥明日就给你安排。”
皇太后走在前面,见他许久没有跟上,回过头,不耐烦的轻斥一声:“还不快进来!”
进了乾清宫,朱翊钧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陈炬。两年不见,看起来更加老成持重。
朱翊钧有好多话要跟他说,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哄好母后,于是,他只是拍了拍陈炬的肩膀,便进了殿内。
皇太后气他不告而别,曾经在无数个夜晚想,等他回来,必定罚他到太庙跪上三天三夜,再向天下颁布罪己诏。
可真正见了他,思念和欣喜早已压过愤怒,如今只需要一个台阶,怒气便可烟消云散。
朱翊钧非常清楚这一点,待皇太后落座,他三两步走至跟前,一掀衣袍跪了下去:“母后~”
“跪好!”
皇太后一声呵斥,朱翊钧立刻跪得笔直,态度端正:“母后,我知道错了。”
皇太后问:“你哪儿错了?”
朱翊钧磕头:“这些日子,没能在母后跟前尽孝。”
皇后问道:“还有呢?”
“没能替母后分忧,照顾弟弟妹妹。”
皇太后道:“你把所有国事都推给张居正,私自出宫,一走就是两年。”
“你是天子,是大明的皇帝,也是天下百姓的君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你的子民?”
“母后教训的是。”
“……”
朱翊钧认错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况且,皇太后心里也明白,虽说出门两年,身为帝王,朱翊钧始终心系天下,丝毫不敢懈怠。
于是,她还有最后一条要数落儿子:“眼看你就18了,到现在仍是不婚不娶,后宫空虚,没有子嗣,如何对得起祖宗基业。”
朱翊钧说:“我离宫之时,就已经向母后承诺,回宫之后立即完婚。”
皇太后缓和了语气:“那倒也不必立即,等年后,再命礼部着手选秀之事。”
“唉~”她又忧心的叹一口气,“只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女子,大多已经出阁,只能往小了选。”
朱翊钧同意:“小一两岁也没关系。”
“小一两岁的也不好找了。”
朱翊钧小声嘀咕:“怎么不好找……”
皇太后警惕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宫外……”
说到这里她立即看向冯保:“他是不是在宫外招惹了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子?”
朱翊钧在宫外结实过的女性,冯保一只手能数出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皇太后真是拎不清,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连江南名妓薛素素那样的“十能”才女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怎么会招惹来路不明的女子?
“太后多虑了,这次出巡,陛下心中只有社稷,绝无其他。”
冯保给人的感觉一向忠厚,他这么说,皇太后也就放心了。
儿子也训了,选秀立后之事也定下了,皇太后纵然有再大的火气也已经消了。
中午,朱翊钧带着弟弟妹妹,陪皇太后吃了顿团圆饭,又亲自送她回慈宁宫午休,这才有了自己的时间。
从慈宁宫出来,朱翊钧一把揽过陈炬的肩膀,笑道:“万化,我可想你了。”
“陛下,”久违的热情和撒娇,让陈炬有些受宠若惊,“奴婢也时常念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