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睁开眼,祝鸣看到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视线偏转,映入眼帘是深色的被单,黑漆木制的床头柜,整体装潢素雅低调,却又难掩细节之处的奢华。
祝鸣甚至知道,不远处的门后方有一间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因为席慕妃曾带他来过这里。
这里是……席羡青的卧室。
祝鸣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瞬间胃里痉挛,身体沉重,头痛欲裂,就连嗓子也莫名沙哑,难以发出声响。
他紧接着听到冷淡的一声:“床头上有热蜂蜜水。”
天旋地转的感觉,祝鸣下意识地按照指示抓住床头的玻璃杯,温热甜蜜的液体下肚,喉咙才滋润了些许,整个人活了过来。
他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世界,随即一怔:“你……”
席羡青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椅上,双腿优雅地交叠,翻阅着手中的杂志。
听到动静,他抬头瞥了祝鸣一眼,没有说话。
有关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涌入脑海。
祝鸣的神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被缓慢回忆凌迟的感觉太过煎熬,他一手抵着胀痛的太阳穴,一手做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你先大致给我个概念……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席羡青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杂志上,指尖捻起一页的边角,没有看他的眼睛:“你可以猜猜,今天六区文娱热搜第一位是什么?”
祝鸣:“……”
他沉默片刻,拿起手机,短暂地翻阅了几秒。
几秒钟后,他缓缓将手机拉远,扣在被子上,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连视频都有?”
“因为你昨天很会挑地方,门内是我爷爷,门外是六区钱最多和事儿最多儿的一群人。”
席羡青合上杂志,平静地又插上一刀:“你觉得他们中的谁会替我俩守口如瓶?”
祝鸣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入掌心。
痛苦地酝酿许久,他抬起眼,看向席羡青,憋出来了一句:“昨晚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问题。”
席羡青没说话。
“我知道你这人的边界感极强,昨晚又是那么重要的场合,你们家族规矩礼仪还多,所以我先为我的所作所为和你道个歉。”
祝鸣吐出一口气,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我有充足的理由来解释我的动机。”
席羡青神色不明,情绪上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他静默许久:“说。”
祝鸣又喝了两口窗边的蜂蜜水,润了润嗓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昨晚的偷听到了席鸿明一家的对话,以及自己所作所为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我后来想了一下,他口中的那个人“二区人脉”,应该是那个度假村的经理李顺。”
祝鸣抓了下头发,床头的白狐也难得摆出严肃模样:“咱俩假结婚这事,以及洗洁精支棱不起来的毛病,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对你未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你家里人知道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小姨也会知道,所以我当时就……灵机一动了那么一下。”
“一开始只想演咱俩在二区吵架的那出戏,想着能把分房的事情提前一步解释了就行。”
祝鸣又慢吞吞地呷了口杯中的水,“但当时演完,总觉得还是差了点火候,感觉席鸿明可能不会信,所以就想着得上一记狠的,把他们彻底噎得说不出话,然后就……”
他有点说不出来话了。
席羡青胸膛起伏,手指紧紧压住杂志的边缘:“你所谓的这一记狠的,就是……”
“怎么说呢。”
祝鸣咽下一口水,缓缓道:“现在从结果来看,这场戏的效果是不错的,至少大家议论的不是咱们假结婚或者是你支棱不起来,说明席鸿明应该是信了的。”
只不过这出戏的传播范围比祝鸣预想的要大太多了。
席羡青又不出声了。
“尽管如此,我觉得我犯了两个错。”
祝鸣捏了下手中的玻璃杯,苦恼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我当时有点慌,所以在洋酒混红酒喝着壮了下胆子,酒精某种意义上确实激发了灵感,给了我勇气。”
他痛苦地咬紧牙关:“但是可能给的有点太多了,我忽略了自己酒量实在太差的这个客观事实,现在仔细回味一下,这场戏虽然成功,似乎……演得有点太过了。”
简直是脚趾抠地的程度。
“第二。”祝鸣的语气诚恳,“如果时间充足,我应该是可以想出一个更加妥当的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