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都懂(二更)◎
乐清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诡异,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全副武装一副马上要去上班或是参加酒会的模样站在走廊,但最后只是伸出手问她有没有创可贴。
“你是要…出去买创可贴?”她迟疑地问。
“差不多。”江随之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受了伤的疼痛或是着急,相反他眉眼低沉,像是有点恹,“忽然想起你应该有。”
“有。”
小药箱里的东西都没用完,乐清现在也没有把他当做什么外人:“药箱在饭厅储物柜最左边底下那层,你去拿吧,我去开个门禁。”
她可是还记得上次他的手受伤、翘着兰花指从她手里拿过创可贴的情形。
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等乐清带着工人上来时,她发现江随之垂眼坐在餐桌旁,直勾勾看着面前的药箱正在发呆。
而他受伤的那只手就大喇喇放在桌面,这次是真的比上次严重,还有些触目惊心,两个崽崽坐在他身边一直在给他手心吹气呼呼,着急却又束手无策。
吃完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来收拾吧。”王姐主动上前,“您要不先给江总看一看手?”
本来她看这么严重是想要帮一下的,但还没开口就被对方的眼神吓退了。
而两个孩子更不用说,碰都不敢碰,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就知道流血一定很疼。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已经分好类了,乐清也没有推辞:“我的衣服单独放在一边,我一会儿来整理,给孩子们的放好就行。”
“好的。”
安排好后乐清才走到江随之旁边坐下:“是不好处理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太方便。”江随之指尖动了动,漆黑发沉的眸子垂着,视线没有落到实处,“你方便吗?”
“什么?”
乐清呆了,他现在的病已经好了?
考虑到王姐在周围,乐清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不会碰到你吗?到时候……”
人在敏感的时候身旁的风吹草动都会将他触动,明明没有风,但江随之还是觉得自己身边像是有什么在涌动。
“没关系。”他短促笑了下,“医生说病正在好转。”
那就是没有那么敏感了?
乐清放下心:“那我轻一点,你忍忍。”
取出棉签和消毒酒精,她缓慢又认真地将江随之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却没有真正触碰到他。
在取第二根棉签时乐清目光微微一滞,看到了他宛如痉挛的指尖,只是在轻轻颤动,频率不是很高。
“很疼,还是不舒服?”她担心地问。
实在不行还是去找医生吧。
“你…”江随之终于抬眸,与她柔和的目光对上,那瞬间手颤得更厉害了。
“抱歉。”他合上手。
乐清一惊,抵在他的手心合拢的地方:“还没处理好!”
钻到骨髓的焦灼和如被虫蚁撕咬的痛痒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江随之呼吸也蓦地停滞了两秒。
是她。
怎么能是她。
碰到江随之的手后乐清就立刻将自己的手收回了,用棉签虚虚抵住他没受伤的地方:“稍等…”
“手。”
江随之声音有些哑。
乐清疑惑:“嗯?”
江随之的指尖抵在棉签木棍上:“碰碰我。”
那宛如幽深宇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手指:“碰一下。”
这让乐清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病了,作为一个饥渴症患者就是要人触碰才能得到缓解,这也是他要脱敏的原因。
她想让哥哥妹妹碰一碰江随之,可现在他的手上还有血,两个崽崽动都不敢动一下。
乐清只好像早上那样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指尖:“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
这时的江随之才意识到医生说让他克制一些是什么原因,因为此时此刻他心里没有过去一点要反胃呕吐的生理反应,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更多更多。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江随之才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个病会有多可怕。
一旦出现了那个人,那他就等于把自己所有的弱点全都给那个人双手奉上。
而他在不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早就把自己剖开了揉碎了都一一展示在了乐清面前,将自己的命脉交在了她的手上。
就像现在,她只是动了一下指尖他都要花很大的忍耐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见他没有反应,乐清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轻轻皱眉:“江随之?”
仿佛被灼伤一般,江随之将手指蜷了起来。
“够了。”他几乎是挤出这两个字的。
“那我继续给你处理吗?还是你自己来。”
江随之几可不察吐出一口浊气:“继续。”
乐清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这一次比前面还要小心,而让她第二次惊讶的是,江随之的掌心上新旧疤痕交错,或明或暗。
而新伤也能看得出来大致的形状轮廓,像是……指甲。
这个位置也只能这样伤到。
他自己掐了自己吗?
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