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是面对面,内心依旧有防备,不会分享经历了什么,可孟思远却没有直接否认。她看着面前的马克杯,上面印着friends,还是她出差时买回来的,“我不知道。”
“人不是总是充满勇气的,甚至有些勇气带着盲目与亢奋。有时低落,会让你去想,你要什么。”
“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
李敏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样的低落,甚少见。而只言片语,就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表达,只有太过熟悉她,才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她把自己最为糟糕的情绪藏得太好了,若无其事地扮演着正常,不想让人发现,她又偏偏将掩藏受伤的执拗与自尊挂钩。
她们的关系已不是从前,或许现在只适合带着边界感地说些安慰话,可是,李敏还是很直接地说了实话,“思远,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安慰能让你感到舒服,那你就主动把你的需求说出来。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时会忽视你的感受,但这是可以沟通的。而且你也没那么好,你也会忽视别人的感受。”
孟思远没有说话,即使隐约觉得李敏讲的有点对,但她内心仍是充满抵抗。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别人无法要求她再去做些什么。但她不想再说这件事,“好。我要先挂了,我得去先去跟老板汇报这件事。有任何事,你给我留言好吗?”
李敏知道她的执拗脾气,没再多说,“好。”
挂完电话后,孟思远滑着手机屏幕,轻易就找到了与他的聊天界面。她不会删除与他的聊天记录,以防万一,虽然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万一。
显然不适合直接给他打电话,孟思远编辑了一条信息,检查两遍后,发送给了他。发完后,手机还未放下,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四个字:还没下班?
孟思远不知何意,是她在公司的话,就顺便去他办公室?毕竟于他而言,口头吩咐更快些,如果有必要,她可以立即打车回去。
她回复了句:刚离开公司,您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明天再说。他回复得依旧很快,却是过了会儿,又加了句:注意安全。
孟思远回了句好的,他再也没回复什么,让她心里松了口气。他的确足够公私分明,即使分手,他的人品也足以让人信任。
翌日,孟思远被通知去老板办公室时,她顺便带上两份文件,可以让他签字。
她敲门进入办公室时,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他,他未抬头,指间夹着一根烟,正往嘴里送去。他吸烟时总是眉头皱起的,烟灰缸就放在手边,里面已有好几个烟蒂。眼神并不离开面前的文件,他就已老练地抖落了烟灰。
他穿了件衬衫,袖口被他随意地往上撸着,右手拿着钢笔,扫着文件,像是看到一处错误,他颇为不耐烦地划了一笔,并未留下任何批注,就接着往下看去。
他耐心不太好时,沉着脸不提,整个人都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配上这张硬朗的脸,都像是混社会的头儿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事情。毕竟打架斗殴,并不一定能当上老大,会赚钱就能轻易地拿到权力。
他的专注度非常高,但仍不忘手中燃着的烟,将烟递进嘴里都像是成了他的本能动作。她提醒着自己,不要说错话,不要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肖华知道有人进来,但眼前文件还剩一点,他不想被打断。看完后,他抬起头,就看见了她。他分不出她是否化妆了,但她的气色很好,看向他的眼神中无一丝情绪。像是一切都过去了,她不受半分影响。
孟思远正要开口说话时,嗓子忽然一阵干痒,忍不住咳了声。
肖华将烟头碾压了两下掐灭后,看着烟雾冒出,他又拿起手旁的茶杯,将水倒进烟灰缸中,“抱歉。”
“没关系的。”
肖华看着她,她又咳了一声,“感冒了吗?”
“没有。”孟思远及时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他,“请您过目后签字。”
肖华从她手中接过文件,看了眼并不紧急,就放到了一旁。他不只是要见她,还有杨旭。
“你要不要先坐一会儿?杨旭还没到。”
“好的。”
孟思远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要说些什么。如果他们什么都不曾有过,那此时是个可以与老板闲聊的机会。
肖华看着沉默的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合适的点,能找她聊一下。但这也只有一次机会,否则第二次就变成了骚扰,如果第一次不成功的话。
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但他也全然不能接受偏离他预设轨道的可能。再看着她对自己的拘谨态度,他心中一阵烦躁,忽然开口问了她:“那个吸尘器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