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点了点头,翻开病历简单看了看,又翻到最后一页上,便看到了最近开的药方。
“兰主任,这个方子是你开的吗?”罗裳指着那个药方,看完后,她便知道这个兰主任确实有水平,这个方子开得就很精当,只是有一味药不该加上而已。
“对,我开的,他吃了半个月头痛改善不大,又有了胸闷的反应。这样看来,此方应该还有改进的空间。”
这时兰少强笑嘻嘻地说:“既然罗大夫能顶替我爸进入省里那个检查小组,我觉得你的水平应该不在我爸之下,要不然还能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你是沾了程主任的光或者靠着其他门路进去的吧?”
“小罗大夫你也别生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不过你要是不在大家伙面前露几手,别人会说什么那就难讲喽。”
他说话时洋洋得意的,那副样子特别欠揍,好脾气的程钊明都想揍他一顿。兰主任适时呵斥出声,不让他儿子胡言乱语。
但在场的人可不是傻子 ,谁能看不出来这爷俩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这是上这儿演双篢、挤兑罗裳来了。
兰少强这么说,让外人听了,却有可能以为罗裳采用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手段顶掉了兰主任一样。
办公室的门并未关上,这时各科室的人都在准备下班。二院兰主任来找程钊明这事也被传了出去,所以此时门口有人有意无意地凑在一起,看似在闲聊,实际是在关注着办公室里的动向。
兰主任这番话一说出来,别说程钊明气得脸色变了,就连走廊上的几个大夫也听出来这里面的火药味。
这话说出去可不太好听,罗裳年轻,是个漂亮姑娘。年轻姑娘若是上升得太快,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人会非议,总觉得她是靠某种不正当手段或者同门关系才走上去的。
这种言论在青州市中医界基本上没有什么市场,因为青州市业内叫得上名号的老专家对罗裳都极为认可,没几个人敢说那些怪话。
可这里是汇川,知道罗裳的人有,但并不是很多。
卢队听到这里,自然也清楚兰家父子是来找麻烦的。别人关注的重点是在这对父子的挑衅行为本身,但卢队考虑的却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么着急要把罗裳拉下马吗?甚至连知识分子的体面都不顾?他们这样做,如果罗裳应对不当,名声受损是很有可能的。但他兰主任这样上门挑衅,在业内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所以,这对父子俩给卢队的感觉就是比较急,再考虑到兰主任是兴源药业顾问一事,卢队就想着,兰主任这么做,未必只是想为难罗裳,他真实的目的说不定是打击罗裳,从而达到阻止罗裳等人对药厂进行检查的目的吧……
程钊明不满地道:“兰主任,咱们同行多年,彼此之间也算是相安无事。刚才你儿子说的那番话,你可别告诉我他这是无心之失?他说的,不就是你的意思吗?”
“你要是有意见,直接向上级反映好了,取消你资格的是上级领导,原因早已通知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与个别药厂有经济和技术上的关联,取消你资格就是为了避嫌,这个理由不是很正当吗?有什么问题?你这是上这儿来兴师问罪来了?”
“要不是青州相关部门主动找我师妹进组,我师妹自己还真不稀罕这检查组专家的名头。”
程钊明这人平时没什么脾气,但要是自家师妹和手底下的人都护不住,那他跟泥捏的人有何异?
被人上门挑事,他都不发一言的话,他这个师兄和主任也不用当了。
兰主任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是,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平时也挺忙的,能少点不必要的杂事,其实我也求之不得。我儿子脾气直,有时候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他还年轻呢,回头我会教他。”
罗裳冷冷地说:“兰主任真会说笑,你儿子三十多了吧?他头发都变薄了,已经开始脱发,算不上年轻了吧?小时候都没教好,这么大了,我看您也不用白费那力气,还不如放弃。”
她的语气也变了,说出这番话时,她神态很冷漠。
她这番话毫不留情,串起来像一把小箭一样,扎得兰少强心肝肺都疼。
这姑娘这是在明着骂他不知好赖,教不好,还当众说他脱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正待发作,却见罗裳把那病历丢到他怀里,说:“病历我看完了,兰主任若想问我这方子该怎么改的话,其实挺简单的,你把药方里的黄芪去掉,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兰主任听了,微微一怔,隐约想到了什么。
“怎么说?”兰主任压下心中不太好的预感,摆出一副虚心的姿态,问道。
罗裳挑了下眉,似乎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多余,她的话也没给兰主任留什么情面:“不是吧,兰主任,这个人的体质你看不出来吗?他身形瘦长,筋骨外露明显,这种体质一般都是肝强之人。”
“你也诊断过,他是弦脉,这种脉象与他自身体质反映出来的情况是一致的,都是肝强的表现,综合其他特征,患者脾虚肝强,治疗时应该本着扶脾抑肝的路子来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