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景上次开玩笑说要管府里的账,哪知盛淮景是认真的,不过还好府里请了个算账先生,每日将账目支出、收入等报给盛云景听。
盛淮景手下有不少的水田、铺子等,府里的收入大多都来自这里。
盛淮景经商也是一把好手,他现下又是帮助主持广陵重建,又是顾着府内家事,忙的不可开交。
盛云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自己是不是真正的主母,看在盛淮景万事为自己安排妥当的份上,要帮盛淮景管好府内的事,让他少些烦忧。
自从上次盛淮景将那些与春杏沆瀣一气、忤逆主子的下人逐出府了之后,府中下人又有了空缺,因此又新进了些下人。
待到算账先生把新进下人的情况说与他听,盛云景这下才后知后觉的发觉,春杏以及那天的一干人都被狠狠收拾了。
茗烟绘声绘色的在他面前讲,春杏的下场有多么多么惨,在马厩里被三四个男人围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最后被拖出府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盛云景觉得残忍,摆摆手让茗烟别再说了。
他怔怔地想,他那日未与春杏争辩,也没有向盛淮景诉说,是因为他觉得,在盛淮景心里,自己这个“假”娘子,或许没有春杏这个嫡母派过来,又是一直陪着他长大的人分量重。
他不想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平白惹出许多笑话。
可是盛淮景为何毫不犹豫的就把春杏逐出府了呢,这不就等于给他出了气吗。
难道……盛淮景真的对他有情?真的把他当正妻对待?
盛云景这样想着,心烦意乱,再看那账本上的数字,更加头大如斗。
盛淮景走进书房,茗烟正要通传,被他拦了下来。
他今日戴了玉冠,着云锦墨鱼广袖袍,俊雅飘逸,盛云景此时正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捏着眉间,闭着眼睛,非常苦恼的样子。
盛淮景走上前去,非常自然把手伸到盛云景太阳穴处按着,笑道,“云景这是为何事烦忧?”
他走路悄无声息,悄悄靠近,把盛云景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却被盛淮景按着,“好生坐着,我给你按按。”
“若是觉得崔先生每日向你报些杂事烦心,让他半月或一月一报也行。”
盛云景坐着,盛淮景站在他身后,双手按在他太阳穴上,轻柔的按着。
府里内外下人都知道,府中主君和主母成亲月余,十分恩爱,主君极其宠爱主母,疼爱到了骨子里。
每天早上,都不许他侍奉更衣,休息好了之后再起来;每次两人欢好完,清洗工作都由主君亲自动手,不许其他人触碰主母身体;主母有孕之后,行动不便,每次沐浴也由主君在旁协助,绝不假手他人;从不在外留宿,每晚都与主母同床共枕。
“账在你手里,府里下人便会对你毕恭毕敬的。”
房里一派夫妻恩爱的景象,盛云景按住盛淮景的手,在手中握紧,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凉,“大哥,我们不是假成亲吗?”
自从盛淮景要求之后,他便很少叫盛淮景大哥了。
盛云景放开盛淮景的手,双手在袖中握紧,“既是做戏,大哥又何故演的如此逼真呢?”
他转头恳切的望向盛淮景,“大哥,做戏只要骗过旁人就好,切莫,连自己的心都骗过了。”
盛云景真的害怕了,盛淮景对他这样好,好到他快忘记了两人是亲兄弟,好到他以为,两人是真正的夫妻,可以在这远离玄天宗的盛府里相携过一生。
可是孟长策与裴少煊的事情血淋淋的摆在面前,加之两人的真正身份,盛云景心里明白,眼前的幸福犹如镜花水月,稍一有点风吹草动,便会破碎。
他心里怕极了,他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一丝磋磨了。
自他说了第一句话起,盛淮景便敛了脸上的笑,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看着他,那冰冷的眼光让盛云景心里仿佛结了冰。
他伸手摩挲盛云景唇瓣,漫不经心的说,“既是做戏,总是要投入一些,连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过旁人呢?”
如同一滴水滴重重砸向平静的水面,盛云景感觉心脏都揪紧了,眼睛酸酸的,他在心里想过千百回的事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本是他预料之中,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痛呢。
这之后两人之间看似毫无变化,盛淮景待他还是十分关心爱护,只是盛云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要放任了自己的心,再去沉沦。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盛云景现在已经显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两人睡觉时,盛淮景总紧紧的搂着他,他身上温度高,盛云景半夜被热醒了,额上都是汗。
他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推着盛淮景,“热,好热,你别贴着我。”
盛淮景被他推醒了,拿了布巾把他头上汗擦了,又拿来一把扇子,在盛云景头顶打着扇子。
盛云景睡梦中感觉到一阵凉意,凑了过来,又睡了过去,扇子摇了一个时辰,盛淮景方放下扇子睡了。
盛云景显怀之后,总感觉身体燥热,加之天气本就炎热,手脚都时常烫烫的,因此他十分喜食冰水里浸过的瓜果。
盛淮景说过几次,茗烟心疼主子,偷偷为盛云景买来荔枝,浸在冰里,主仆二人一起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