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策带着官差赶到时,正好碰上裴少煊抱着盛云景从屋内出来。
裴少煊一眼也没有看他,盛云景身上披了一件外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只玉白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有血滴从他的指尖落了下来,砸到地面上。
孟长策心里一震,那血滴好像打在了他的心上。
即使是在秘境之中,盛云景企图谋害他,被他报复之后,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惨过。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连盛云景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盛云景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最严重的伤口是在脖子上。
大夫用了裴家顶好的伤药,才把血止住,3天之后,盛云景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他不喝药,也不吃东西,茗烟哭着求他想想他娘亲,盛云景这才把药喝了。
第四天,他听到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茗烟小心翼翼的告诉他,是孟长策在门外吵闹。
盛云景昏迷的这些天,他一直想进来,裴少煊在院子周围布置了很多武林高手,合力才把他拦下来。
盛云景对裴少煊说,“少煊,让他进来吧,我有话想对他说。”
盛云景穿着中衣,茗烟正帮他穿上外衣,还没来得及穿好,孟长策已推门进来。
他看到盛云景一愣,盛云景的脸和嘴唇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脖子上包扎着细布。
裴少煊和茗烟在门外候着,盛云景对孟长策说,“世子殿下,请坐吧。”
他从未喊过孟长策世子殿下,孟长策心里一沉。
盛云景看向孟长策,他好像在看着孟长策,又好像透过了他,看着别人。
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在酒楼见到孟长策时,那种眷恋和依赖的感情。
“我听少煊说,朝廷派来的钦差已下了狱,押解回京了。”盛云景道。
孟长策知道这事瞒不了他,“是。”
盛云景又说,“此前在秘境之中,我胆大包天谋害过世子殿下,今日我为广平王府解决了来查探的钦差,世子殿下,我们两人之间,可算是两不相欠了?”
孟长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盛云景却执着的看着他,一定要等一个答案。
他是广平王府的世子,当一切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牺牲盛云景一个人去保全整个王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今天,面对着盛云景的询问,他却迟疑了。
好像这句话回答了,他从此之后,就跟盛云景再无关系了。
半晌,孟长策终于答道,“是,我们两清了。”
盛云景笑了,他拿起桌上自己的佩剑,又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要割断头发。
孟长策大惊,想伸手阻止,却晚了,盛云景已割下一小把头发,当着孟长策的面,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好像慢动作,孟长策心脏浮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揪紧。
盛云景看着他说,“既已两清,我盛云景,今日与世子殿下割发断义,此生永不再相见。”
孟长策伸手想抓住他的手,“云景,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可以补偿你,你不是想要玄天宗掌门之位吗?我可以帮你对付盛淮景……。”
盛云景任他拉着自己手,笑了一下,“我不想要,世子殿下。”
“不过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孟长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说,你想要什么?”
盛云景说,“说来惭愧,之前在秘境中,我曾经送给世子殿下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我从小佩戴的,对世子殿下来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可否完璧归赵?”
那玉佩就在孟长策房中,他之前随手丢给了下人,找肯定是找得到的,但是他突然不想还给盛云景,因为这是他和盛云景唯一的连结了。
孟长策说,“那玉佩,不知道被我丢到何处了。”
盛云景苦笑了一下,抽回手,“无妨,世子殿下,请回吧。”
孟长策茫茫然被裴少煊和茗烟请出了房门,裴少煊进屋看望盛云景,盛云景却背对着他,“少煊,我想一个人呆着。”
盛云景感到脸上一阵冰凉,他伸手一摸,原来不知道何时,泪水已无声流了满脸。
盛云景在裴府之中,裴少煊时常陪伴他,他知道裴少煊担心他,于是也尽力让自己忘了那人,开心起来。
这天,裴少煊说附近有个很灵的寺庙,周边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会去此处上香礼佛。
他邀请盛云景一同前去,出去散散心。
盛云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