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用。
事实如此。
以前的情绪好像慢慢变得越来越淡薄,不会再将他当做女人,不会有过往那种汹涌的恨意和恐惧,更多的,是心脏时刻不停的那种浅浅的疼。
“你忘了还要结婚吗,一直躺着怎么去自己婚礼……”
半夜的医院没有一点声音,当然也没有回答,只有医院惨白的白炽灯,照在每一张惨白的脸上,那个人的脸也是如此,许一鸣觉得,像一张空白的纸。
一周的最后一天,岚醒了。
许一鸣刚开始还有点忐忑,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岚除了躺了太久总是喊痛之外没有任何异样,许一鸣往往一边帮他捶腿捏肩,一边心惊胆颤的小心观察他每一个细微动作,结果,正常,非常正常。这就是心理医生的本事吗?岚简直正常的不正常。
有次,他放下搁在岚肩上酸疼的手,认真的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问,“你真的,没事?”,那个人扑闪着睫毛,笑得像一个狐狸,“有事,很严重,我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所以,必须让我现在干你才能抹平。”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之前把人家想的太脆弱,眼前这个家伙才是真的变态。
后来,他明白那人的话是真的。
也许,是想让许一鸣安心,那人在中午买了一堆食材,说要做顿大餐,许一鸣纠结了半天,看他的姿态实在费力,硬是劝了下来,自己搞了顿蛋炒饭。
餐桌上摆着他的杰作,两份黏糊糊的蛋炒饭。
许一鸣知道自己厨艺实在不入眼,所以非必要也很少敢做饭给别人吃。从前是绪芳做饭,他自己下厨都是泡面速冻,今天也算难得一回,岚十分赏脸的夹了一筷子,糊状的米饭从筷子中间流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睫毛抖个不停,然后还是换了个勺子,“我觉得可能水放多了。”
“可能吧,你不想吃的话我们出去吃。”,许一鸣干巴巴的冲着对面人说。他多少有点低落。话音落下,那人舀了一大勺塞进嘴巴里,细心的咀嚼起来,然后喉结滚动一下,又舀了一勺,看着他,“其实挺好吃的,晚上还想吃你做的饭……我现在好幸福啊。”
听到这话,许一鸣也舀了一勺尝尝,味道还真可以,虽然他对继续做饭这个事没有什么兴趣,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岚笑得很开心,脸颊泛着些许红晕,“等会陪我出去逛逛吧,在太阳落下之前回来。”
因愉悦眯起的淡色瞳孔倒映着许一鸣,还有许一鸣身后一轮硕大的太阳。
当人们忘记某件不想记起的事时,那件事总会适时跳出来提醒人们它时刻的存在。
就在午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岚忽然情绪变得极度暴躁,他第一时间将许一鸣关进屋里,然后在客厅给自己打了那些抑制针剂,半小时后,他躺在沙发长舒口气,情绪终于逐渐平静。
许一鸣抱着膝盖坐在卧室的羊绒地毯上,他听到了外面踹茶几的声音,事实上他不知道怎么办,那个人不让他出去,他也不敢出去,那个样子的岚怎么都像变了一个人。
这时,门从外推了开来。
“走吧,我们出去玩。”那个人挂着温柔的笑,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许一鸣点了点头,站起身。
车子开上了高架,许一鸣不知道要开去哪,他一会儿看看主驾驶的青年,一会儿看看副驾驶的岚,犹豫自己要不要问。毕竟不能被他们带去不知道哪里吧,似乎已经开了很远。
高架旁边波光粼粼的江面,能看到视线尽头的江边停着一排排缩成小点的货船。
狭小的车厢里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滞涩而沉闷的流动着,许一鸣打开车窗,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吹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好像连心里的阴霾一同吹走了。
“要去哪里?”,他问。
“快到了。”,岚向后伸长手臂,攥住他的手。好像在安慰。
他看着攥住自己的那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的中指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漂亮的晃眼,许一鸣别开了视线。
车子停在一处基本看不见车辆的公路边,周围有高高的防波堤,左边是一处水坝,从许一鸣的位置看,那水面飘着各种垃圾,看起来早就废弃了。
岚下车前跟他说马上回来,便和青年翻过防波堤,消失在视线里。
晴朗的一碧如洗的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天气正正好,许一鸣等了会儿,觉得无聊,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缓慢的朝着两人消失的防波堤那边走,走着,他忽然停下步子,视线直直望着水岸边,他愣了几秒钟,僵硬的回到了车里。
那伙杂毛应该都被这么处理掉了吧。
阳光晒在脸上有种冰冷的寒意。
许一鸣关上车窗。
灿烂的光趴在车窗边,试图钻进黑漆漆的玻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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