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鸣醒来的时候觉得做了一个无比舒畅的好梦,他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看窗外热烈的阳光,赤色的太阳悬挂在一尘如洗的碧蓝天空,真是个好天气,接着,拿起手机一看,下午一点。
他惊得立刻瞪圆了眼睛,并且火速给岚敲了一个道歉的请假短信,之后他洗好澡,站在阳台,在明媚的太阳下给绪芳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绪芳迟疑了很久都没有说话,许一鸣笑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收”。
绪芳半天才闷闷的出声,“你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
灿烂的阳光从阳台外照进了许一鸣身后的客厅,客厅更里面,是冰冷的厨房。
“借的。”许一鸣揉揉眼睛,觉得太阳晒得眼皮有些沉重,“你拿去吧,把医药费交了,那钱补上,房子就不卖了。”
说完他就挂了,没再给绪芳开口的机会。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想着去楼下给自己买两包子充饥,手机这时候响了,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那电话坚持的响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挂断,许一鸣皱着眉接了起来。
“喂,是不是一鸣啊……”
那头传来的声音陌生极了,可是又有那么一丝熟悉,他紧锁着眉从记忆里搜寻。
“我跟小义要的你号码,一直没打过,这次打来,是小义说想你,想来看看你。”
许一鸣愣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他那十几年没再见过面的叔叔。
毒辣的太阳晒在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烧灼感,许一鸣眯眼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金色物体,除了眼睛隐隐刺痛,还有如虚幻般残留在视线里的太阳的残影,那些幻影又逐渐变成了记忆里灰蒙蒙的独栋别墅。
那栋别墅是用父母遗产换来的。
他十四岁时父母车祸死亡,法律将他判给了唯一的叔叔,连带着许家所有财产,叔叔一家很快就用这笔钱搬进了豪华别墅,也顺便带上了他。
只是已经十几年没见了,真是恍若隔世啊,现在忽然打来又有什么事呢?
“哦,叔叔啊,小义还好吗?”他不紧不慢的说。
“好着呢,刚考上市里最好的大学,这不暑假嘛,就说特别想你,要来看看你,他以前和你最亲了。”
“……这样吗?”
“是啊,小义吵着说要去你那呆几天,你就带着他玩几天吧!从小的兄弟也别生分了。”
许一鸣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倒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让他来吧,我去接他。”
人挤人的车站,好像一个松懈就会被人流吞没,许一鸣挤了半天,终于找到电话里约好的地方,一个红色的公用电话亭那儿。
他站在那里等了半天,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拍张照片发过去,虽然是记得林子义这小子,可毕竟很多年没见了,认不认得出来还不一定。
正纠结着,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电话号码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嘟嘟挂断的声音,抬眼一看,一个穿着白体恤,鸭舌帽的男孩儿跑向这边。
“是,是哥吗?”男孩儿跑到跟前,弯着腰大口喘气,他不时用明亮的眼睛打量许一鸣。
“小义长这么高,我乍一看差点不认识了。”
许一鸣扯起一个微笑,想要拍拍林子义的肩膀以示熟络,刚刚抬起手就被男孩儿抱住了,一股青春的独有气息扑面而来。
“我好想哥。”
靠在耳边的声音接近于呢喃,许一鸣有些尴尬的微微后仰着脖颈。
“那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和这个昔日的伙伴相处,中间空白了太多,又怎么是这三言两语填补得上的。
“哥说过……不想再见到我。”
“好了好了,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周围的人们向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许一鸣扯下林子义的胳膊,走出了车站。
青海路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两人并肩而行,许一鸣用余光打量这个许多年未见的玩伴,身旁的人要比他高一些,那微微垂眼瞧着地面的样子,仍有几分当年腼腆的影子。
林子义似乎是注意到旁边的目光,他偏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
“哥,我恐怕要来打扰你几天了。”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爸究竟找我什么事?”,许一鸣开门见山的问。
那边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各怀心事的两人一阵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