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张席子、床单、枕头以及基础的洗漱用品没带,因为每过三到四天,他就要值一个24小时的班,那时必须在局里过夜。
他拖着行李箱一路走,走上公交,走下公交,他听到街上有小女孩开怀奔跑的声音,后面的母亲追着她喊:慢点、慢点。
老旧瓦房前,一只毛色发黄的土狗趴在墙边做梦,老人也靠墙而坐,在替大黄梳毛,那褶子堆积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无情与残酷。
目光越过透蓝的天,项言璋望见远处青蒙连绵的山上云烟缭绕,青山绿得像墨水,仿佛要从山上流淌下来了。
他穿过一棵棵树,一丛丛花,来到一个小区前,入门、进电梯。电梯载着他腾空而起,银白的合金材料上映出他俊逸干净的脸庞,黑发被路上的风吹拂得凌乱,稍稍触及睫毛。
也该找个时间去理发了,他想。
电梯在8楼停留,他拉着行李箱走出去,闻到一片清新的阳光和半缕破碎的清香。
项言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三两下插进钥匙扣一拧,门“咔哒”一声打开,黄灯暖屋,饭菜的香味飘进鼻腔,他还未来得及关门,便被一双手箍着手腕拉入哥哥的怀抱中。
“项警官,回来了?”
项言璋在哥哥怀里转身,歪头一笑:“怎么,你不欢迎吗?”
细小的火花在两人耳旁炸响,声音越来越响,项元筠喉头一滚,吞了吞唾液,低头吻住抿唇而笑的项言璋。项元筠的舌尖沿着项言璋的唇缝舔了一遍,舌尖追逐着弟弟弯弯的嘴角舔弄,项言璋连连往后抬头,却逃不开哥哥逐渐凶猛的攻势。
他偏头捂住哥哥的嘴,低头,满脸羞赧,长长的睫毛却又忍不住悄悄一闪,偷偷观察哥哥的神色。
“今天难受吗?”他问。
项元筠贴上来:“你觉得呢?”
“……唉,放开,咱们去吃饭……”
“怎么不穿警服回来?”
“规定不让穿出来嘛……”
“我想看你穿。”
“那给你看照片。”
“不,我还想……”项元筠的手撩起弟弟的上衣,手上忽然使劲把人抱起,声音里滚着浓厚的情欲,“还想操穿警服的你……”
项言璋惊呼一声,修长的腿在慌乱中踢倒手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行李箱,双臀却被哥哥紧紧抓在宽大的掌中,他挣脱不能,只好交叉脚踝,像个孩子般攀在哥哥身上。
听了这直白的话,一股灼烧感自项言璋心中涌出,他仰着脸,昏黄的灯光遮盖不了脸上的红晕,他是羞涩的,露出了在恋人面前特有的窘怯,他想起自己和哥哥的关系,忽而又觉得没什么好再推脱的了。
在温暖的昏黄中,项言璋对垂眸而望的哥哥献上一个虔诚的、既不掺杂质又饱含热情的吻。
四方的墙壁在注视这对乱伦的亲兄弟,他们变成了不知羞耻的道德狂徒,似乎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们相亲相爱。
落地窗外,天高云阔的黑暗与头顶洒着黄金般的光亮的他们泾渭分明。
“我有。”
项言璋推了推哥哥毛茸茸的脑袋,他脖子下的皮肤被项元筠吸得红溜溜的,泛着靡腻的水光。
“嗯?”项元筠舌尖擦过他的肌肤,低声发出疑问。
“就是……警校的校服我一直随身带着……所以……”
项言璋咬着下唇说,语气却染上几分落寞。
当初项元筠离开后,他像是建立了一种麻木的防御机制,不痛也不伤,只是一片空荡荡,轻飘飘的虚无笼罩着他。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尝试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得焦头烂额,忙得脚底生火。
他缩进透明壳子里,整日埋头苦读,昔时难以看下去的习题,好像也在可怜他的遭遇,大发慈悲地让他读明白了。太阳月亮轮流在头顶值班,可项言璋心里的弦却越来越松。
他开始幻想,高考完后能见到那个人的影子吗?
三天、两天、一天……当他真正坐在高考的考场里时,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慌张。
金属检测仪在滴滴地响,黑板上歪歪斜斜写着端正的考试规则,课桌很凉,飘着一股木漆的气味,他的心在狂跳。
冷静一点,你考完,他一定会在考场外等你的……一定能见面的……别慌,他一定在的……
在悠长、喧闹的嘈杂声中,项言璋独自收拾东西,很慢、很慢地走出了考场。
这几天做的每一道题、下的每一笔、都在眼前充满离别的空气中浮现。他打散幻影,望见响晴的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太阳,路上过客皆行色匆匆。
他低头,又抬头,再一低头,两行清泪一下子决堤而出,冲得身上每一根毛孔都竖立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
他踩在自己的影子上,一瘸一拐地,一步深一步浅,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后来,他选择报了警校。
大学期间,大多数同学拿到警服的第一做法便是捣鼓着穿上,把自己整得精精神神,神神气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拍照给父母家人看。
“项言璋,你不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