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名字外那个叫马里肃的少年神仙再没给任何信息,俨然一副此事靠缘的态度。而想将此事速战速决的我在不久之后找来了名誉江湖的神算,神算先是从姓名角度说少年神仙同龙傲天乃天生一对,又说事关天机不可测算云云。
所以还是得靠缘。
我却耐不下性子,因那少年神仙举止颇有些放浪,我虽有些迟钝但也体会得到他的几分心思,而我并无此意,又想他心有所属还要来对我暧昧,就又添了几分生疏与厌恶。
故我带着少年神仙拜访了江湖上有名的意气侠客、年轻俊豪、少年英雄,想让他转移目标,可他却未对一人上心。
直到遇见了厉王爷。
厉王爷虽说是王室贵胄,却不知为何总爱参与我们这些江湖俗事,武功说不上最好却也在江湖上排得上号,长相也是一等一的俊,我与少年神仙在赶往武林大会的途中碰见了他一次,仅一次,少年神仙就失了魂。
往后发生了种种牵扯,我抽身在外,一路旁观,不欲淌进那一池浑水里面,不想少年神仙为了厉王爷一句杀人证爱的玩笑便用暗器杀我,还替我做了"会成全他"的决定。
我从未遇见过如此厉害的暗器,不但破了我缠身的金刚罗汉功还破开了我护体的内力,直穿过我的胸膛。
照理说突缝此难我应当生出怨怼,可当时我心中除了惊讶这暗器的厉害外,并无其他感情,只记得合眼之前天地几乎瞬间变色,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而后不知怎的,仿佛在黑水中沉浮许久的我竟在黑暗中瞥见一道光,我伸手去碰,却好像打碎了夜幕一般,世界在眨眼间明亮起来。
我来不及细想这是为何,便有一双大手将我抱起,可我眼前一片模糊好一会才看清那人样貌,是个剑眉星目十分英俊硬朗的男人,他用一种我未曾听过的语言说了一句话,我对这语言十分陌生,却听"懂"了。
他说:"汉尼拔,你以后就叫汉尼拔·格伦,我是你的雌父。"
很奇怪,几乎是瞬间,我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一种几乎来自灵魂的眷恋与依赖,而我记得这样的情感曾属于我早逝的母亲。
或许是地府太忙,忘了收我的魂,我阴差阳错的投成了这个男人的孩子,而我称呼他为"雌父",就是母亲的意思。
这个世界十分奇特,只有白天没有黑夜,食用的是一种用玻璃管盛好的液体,人们只锻体不练功,且只有男人,分为"雌虫"与"雄虫"。
对,他们称自己为"虫"。
高大威武从事生产守卫的即为"雌虫",数量极多,剩下的较为娇小的为"雄虫",数量极少,这催生了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现象,那便是雌虫几乎是毫无底线的纵容雄虫,甚至愿意抛弃一切成为一个"雌奴",我的雌父即是这样,而雄虫几乎都被养成了酒囊饭袋。
我细细想来,或许这是为繁衍之要。
我终究是异世之魂对这个世界始终有隔阂感,也自然不可能全面接受他们的某些规矩。十八岁生日当夜,我留下一封信与雌父告别,敛息从那个未见面的雄父为我办的相亲宴上逃了出去,以"孤儿"的身份参了军。
说来奇怪,我的雌父说我是雄虫,可我仅比一般的雌虫消瘦一些,忽略掉那和前世见过的魔教妖女有得一拼的脸,没人,哦不,没虫会认为我是只雄虫,加上军队并没有强制说明性别,我得以进入军队,并在第三年被调入前线,参与"复兴计划"。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才明白为何这个世界没有黑夜,因为全体虫族都在终纪元时迁入了地下,而那片我以为是天空的"天空",则在我随升降井上升后近看才发现,那莹莹白光的源头是无数层层叠叠的尸骨。有同伴为我解释说,这些尸骨是终纪元末那次伽马射线暴前,雄虫造好地下城后在地面自杀留下的,为了保护在地下的雌虫与虫蛋们。我才了解到终纪元前的情况和现在几乎是反过来的,而这个族群以几乎全部雄虫的性命进行了一次豪赌才在那伽马射线暴下存活了下来。
我问那个同伴:"这也是雄虫们受你们优待的原因之一吗?"
他点了点头,这时我们都到了真正的地面上,随着几乎望不见顶的大门向两边分开,有风卷着雪撞击到我的透明的头罩上,我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刺痛,睁开后外面是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次伽马射线暴摧毁了这个星球近85%的物种,文明倒退回电气时期,虫族们在地层深处苟延残喘着,而地上的一切被永远封冻,仿佛进入又一个冰河时代……
我们的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只需要到指定地点取回终纪元前留在地面上来不及取回的那些资料即可,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带给我们困扰的不是零下四十度的暴雪,而是不知何时会擦过我们防护服的能量束,一但防护服被破坏我们就得在两小时内赶回地下城入口清理身体,以免被能量束擦过的地方迅速坏死。
不过他们所害怕的能量束对我好像并无作用,我上一世的武功内力随着魂魄来到此世竟也一并跟了过来,而另一种完全不同于这二者的能量更是磅礴的存在于我的骨骸内,在我的无意识中发散包裹住我的全身,正是它才让我被能量束多次击中却没事。
我们往返地面多次,取回了六百公里内的几乎所有资料,六百公里外的资料因为往返时间和暴露风险的问题不得不暂时搁置。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取回来的资料中曾说明一百年内星球将恢复原样,虫族文明将在三百年内恢复原有水平并撤离这颗星球,但自那次伽马射线暴后,虫族的暗黑纪已经持续了一千一百多年,地面之上也并未恢复原样。
雄虫所掌控的研究院拼命想弄清问题所在,在军方的帮助下发射了许多太空望远镜,结果他们观察到在据星球2000-6000光年内这一千年一百年里消失了近十六分之一的恒星。
更糟糕的是,一颗在600光年外的巨大恒星正在坍缩,6~40年内比终纪元那次还要可怕的伽马射线暴将击中这颗星球。
这让上层不得不封锁消息,以免恐慌,雌虫所掌控的军方暗地里监禁了所有有记录雄虫,包括我在内。
可即使像上次一般用雄虫的骨骸吸收那些落到地下城上方的能量,在这样异常的宇宙环境中虫族也无法回到终纪元前那样的风光,反而会因为困在这星球的地下而文明退化,最终回到没有文明的原始状态。
问题貌似无解。
在四周的虫都被那种绝望的氛围笼罩时,我在恶补虫族的历史,或许是因为无法完全融入虫族的原因,我以类第三者的角度看待此次问题是竟找到一条看似不可能的道路。
采取终纪元时虫族放弃的"流浪"计划。
我将这个想法说给了监禁我的雌虫们,他们听后为我找来了负责与研究院交流的雌虫,有点尴尬,他刚好是我曾带领过的一位队员,我尴尬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一层同事关系,而是当初出任务被大雪堵在一处山洞里发生的事。
和师傅曾给我看的话本子一样的剧情,北风萧萧、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孤雌寡雄、水到渠成、水乳交融。
谁能想到我到这后第一次武功内力大有精进竟是因为双修!
不过那只雌虫此次见我的表现和上次事后一样的坦然,以至于我一腔歉意不知如何施展,只能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出回答。
交谈的时间不长,他说会向研究院和军方报告一番,如果可行会撤销我的监禁将我带到研究院去,然后语调一转,轻轻地说:"约翰和鲍里斯的蛋已经破壳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们组成家庭么?"
听到此话我又觉脑袋仿佛被笼在铜钟下敲了几棍,耳鸣、脑涨还头疼。
我对虫族这种一雌君多雌侍雌奴的家庭制度接受不能,虽说前世不少大家族的后院不比这种好到哪去……
但是!受父母与师傅的话本的影响!我是坚定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啊!
虽然现在是一生一世一双虫了。
虫族的效率一向很高,尤其是在这种关乎种族存亡的事上,当晚我就被摘除了用来监禁我的明面上的罪名,被送进了研究院的会议室里和一堆年龄不一的雄虫讨论"流浪"计划的可行性。
其实找我来也没什么用,我敢提出这个想法全靠千年前的虫族艺高虫胆大,要不是伽马射线暴不符合他们测算的提前来临了,虫族离带着星球"流浪"只差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