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笑吗?”
宋远摇了摇头。
“那你真没有幽默感。”
“我不这么觉得。”
“就是你有问题。”
没营养的对话就这么一句又一句地进行着。
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偶尔会有相识的人上来和晏文初打个招呼。
“在他们的眼里,你消失的这四年又该怎么解释。”宋远问。
“人的大脑总是会自己合理化一些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晏文初的答案听上去很有道理。
“你和我提过的主系统,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谁知道它怎么想的呢?”晏文初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想透过它和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对话:“都说了它就是没事干,喜欢到处给自己找乐子。”
“听上去很无聊。”宋远把一块小石子踢进水里,水花四溅。
“那可是相当的无聊,如果它是世界上唯一至高的主宰,宇宙恐怕要完蛋了。”
“它会听到你说它坏话吗?”宋远学会了说一些玩笑话。
“可能吧,然后等到你心灰意冷走了之后,我才恢复感情悔恨不已,赶紧回去挽留你,这剧情还能再往下水个几十集。”晏文初说。
“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你最多回来偷偷看一下。”宋远很了解他的做派。
“再折腾几年都该奔五十了,谁愿意看几个老头子还在整天纠结爱不爱的。”晏文初的垂钓并不顺利。
天色已经很晚了,营地里的篝火熊熊燃烧,有些人早就已经打道回府了,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夜幕晴朗,群星闪耀,几个吉普赛人围着火焰跳起舞来,气氛无比热闹。
在也这么深过的夜里,宋远和晏文初曾经和同学一起去爬山。一群人筋疲力尽地在山顶等了很久,终于在A城的最高处亲眼目睹太阳缓缓升起。
他们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大喊大叫,但和所有十几岁的人一样,对这个世界满怀希望,相信往后的人生会像这轮朝阳永远光明灿烂。
回忆并不能带来些许安慰,只是能让你清晰地看见自己是怎么在通往成长的过程中和理想背道而驰,慢慢认清生活的残酷。
世人都笃信一种理论,人只有经历过磨难和痛苦之后才会淬炼成才,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破碎,满身裂缝后又把自己勉强拼起来。
“我以前觉得A城对我而言是个笼子。”宋远看着闪烁的火光,提起他远离家乡的初衷。
“是挺像的,它至少是个快乐的笼子。”晏文初很有同感地说,“毕竟哪里不是笼子呢?现在也只不过是换到另一个笼子里而已。”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你,就是我爸妈了。”宋远想念起那些天真幼稚的岁月。
“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须臾期。”晏文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突然说起这些事很抱歉。”宋远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走了。”晏文初早有预料。
“我后天回国。”宋远早预定好了回国的行程。
“祝你一路顺风。”
宋远已经学会了坦然接受任何美好的时光总有一天会到期的事实,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他已经不是当初为了爱情无比卑微、也不是后来依然不顾一切的人了。
“谢谢。”宋远的语气十分平静。
机场里的空调开得极低,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如入冰窟。
晏文初替宋远拉着被父母装满了东西的行李箱,对着他抱怨电费难道不要钱嘛。
宋远从晏文初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拉杆,他全身都被冷风吹的冰凉,只有被晏文初不小心触碰到的手背感觉到了些许热度。
“再见。”
“再见。”
这就是最后的道别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这段时间我很高兴,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你也和我一样有同样的感觉吗?”登机前最后的一刻,宋远还是把想了很久的话问出了口。
“和你在一起非常愉快。”晏文初不加思索地回答。
“那可不可以当做……那些过去并不存在?我没有死过,你也没有消失。当做我们只不过是多年之后偶然重逢又分别,把这个故事重新改写。”
宋远等待着一场审判。
“可以。”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宋远在座位上等着飞机起飞,他知道晏文初已经离开了,其实以后也很难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两个国家几乎横跨过整片大陆,连时间都相差了八小时,八万八千公里的距离那么遥远,就算是乘上最快的航班,也要用上不少的时间。
但只要人还活着,总归会有一些好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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