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道。
他背靠座椅,头往后仰落上椅枕。一双长腿松懈的微曲又毫无防备的向两边打开。一手按在椅把,一手则随意落上腿边椅面,修长如玉的手指松散的摊开在黄色椅面。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一副毫无警惕的闲散姿态。
几缕落发散出往后梳流的漆黑发群,折将下来,垂坠眉上,掩映住微皱的墨眉。医院的白炽灯光散下来由挺拔鼻梁倾泄而下,漫过微深的人中,最后淹进紧抿的薄唇。
他似乎有些不舒服。
来往人群不时有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双眼阖闭的本人则毫无察觉。
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走经椅旁,男人被彻底遮住。
闻烈的视线被隔绝。
“站着不动在看什么?”
一道人声忽然出现。
闻烈收回眼,侧过头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熟人。
“你别这样看我”台柱耸肩,“谁知道在这里也能遇上你?”
“我来买药”台柱向人展示手里提着的药袋。“你呢?”他注意到人手里同样标识的药袋子,惊讶,“你也来买药?”他开始上下打量人,“又挂伤了?不对”他自我否定,“以前都没见你管?这是几天不见,开悟了?”
闻烈点点头,没说什么,“走了。”好歹还是与人打了声招呼的。
“哎”台柱上前跟住人,“小闻,你不对劲。”
“嗯?”
“得了,这药要真是你的就有鬼了。”
“嗯?”
台柱直笑,“你别装听不懂。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闻烈就是那一个回答,“嗯?”
台柱撬不开人的嘴,着实苦恼。这时候,不知扫到了什么,又重新挂起玩味的笑,“哦,原来是给别人买的。”
闻烈看他一眼,毫无避讳,“现在上班时间”一点不见被戳穿的心虚。
“哦”台柱终于见着些水花,打趣道:“怎么,赶我呢?怕我打扰?”
闻烈忽然停下来不走,引得台柱好奇看他。“做什么?”
“名片呢?”
台柱习惯这人脾气,倒是没多想,从装名片的钱包中拿出来夹在指间,“这呢?好好给你保存着,没给你弄丢。”
他话是这么说,就是一个打趣。按人脾气,给出去的东西自然是不会拿回去的。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抓着人玩。
闻烈瞥一眼那名片上名字,确认就是熟悉的那两个字后,直接一伸手。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落到了他手中。
“谢谢。”
台柱反应过来时,人都走出几步远了。
谢个头啊。
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人刚才那一出下来合着就是在套他呢。好容易才能从人那里找到一丝破绽做乐子,就这么让人出其不意的搞走了。
台柱此人一向奉行,我不好过,那就让人比我更不好过。他急走几步,确保那人完全能听得见,“小闻,你不知道吧,赵总在吧里给你充了张金卡。”
望着人毫无反应的背影,台柱再次漫上玩味的笑容,“啧”他食指与拇指挟制住下巴,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个反派。”
或许是过于疲惫,闻烈走到人身边时,人还没有睁眼。他也没有叫人,无声站在椅旁,间或伸手阻挡一些走得过近的行人,免得对方不小心碰上男人放松的腿。
等待的间隙中他注意到男人的衣领或许是先前一番波折,过于敞开。暴露出一两节削刻锁骨。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弯腰伸手过去为人封闭四散的领口,却在碰上人领子时又改了方向。
这方向着实有些暧昧。以至于赵含的睁眼都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不论同性还是异性,闻烈都没有过多的经验。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他其实很有些直男属性。几乎到了一窍不通的地步。
他做出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本着基本的好意。但当食指挑进人的领口,恰逢人一直阖闭的双眼睁开。
这个时候,即便不开窍如他,也能品悟出一丝不同寻常。
赵含反应很快,怔愣过后,迅速又不是显得很急的握住人的腕子。阻止那手的更进一步的同时给出一个台阶。
“小闻,你手上的伤好了许多。”
赵含有观察过,他愈合的速度很快。擦药那夜后的首次见面,人手背上的伤口就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什么。
正常人遇到台阶就是赶紧往下走了。
赵含见人配合的往手背上看一眼,心中扯紧的绳顿时松下不少。
事过突然,他都来不及想到其他情绪。这时候才能尴尬。脸上后知后觉的发烫。
要不是他知道人的脾气。
否则,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