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心中从未如此般的动摇。
最后他看着人毫无波澜的眼,点头,“好。”
然而接下来的十分钟他完全没有听进对方的提示,他先是把手套戴错右手,又是把帽子落进水池里,再就是将柜子里的消毒剂拿成了脱毛剂。分明这一切他过去一次次做的无比熟练,连店员都要连连称叹。
对方或许终于看不下去他的东丢西落,三心二意,不断走神,严肃的提醒他,“集中精力。”
这一句使得赵含勉强提起心神,起码没有使得狗子变成无毛可怜狗。
加了消毒剂的温热水流跃出管道冲击他的手腕。戴着橡胶手套的修长手指出现在他眼下,他的不动声色中,指尖轻触他裸露出袖管的腕,“往上一些。”
赵含知道被碰的地方不只是腕。这是只有他清楚的秘密。
原来想要一个人的时候,被碰一下都不可以。
赵含惊讶于自己的欲望,但他以人世三十年遭遇的熟练心得清楚,约莫初见第一眼,他就在经受着无法绕开的改变。
这个辞掉酒吧兼职,宠物店里穿起白大褂的冷淡青年,是他绕不开的关卡。
只消随意的往过来一眼,就使他老练的行事,礼貌的道德,文雅的谈吐,从容的举止,不攻而破。
赵含感到喉咙有些干涩,想要开口。却在走神中不慎失落水管,致使塑封管道飞出水池,水花喷洒四溅,在场器械人员无一幸免。
安静员工更衣室内只有赵含一人,他站在两排衣柜中间,一脸为难的拿着一条黑色长裤站在柜前,身后长椅上放着换下来的湿衣服。
他已经换好了上衣,是闻医生好心给予的无领卫衣。
可在对方递过来的袋中,他没有发现最需要的衣物。
就在他有些为难之时,门忽然从外被人打开。
万分尴尬的赵含忙慌慌张张捡起湿裤子套上。尤其是看清来人后,尴尬蒸腾直上。
那人却似无所觉,拎着一个小巧的购物袋递过来,“刚去买的,你试试。”
赵含接过来往袋里看,脸上当即微烫,他尴尬的点头,“好。”
经受尴尬热气熏蒸的大脑使他忽略掉最不可放掉的东西,转过身去勉强保持手部的平稳,脱下刚慌张穿上的湿裤子。
他的脑子仍在发热,按着惯性提着重新脱下来的裤子往后放上长椅。
于是弯腰的他转过去那一刻才震惊的发觉自己最不该忽略的事。
整个过程,对方并未离开。也就是说,从他转身到彻底脱下的所有过程,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赵含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这样的事。他从未有过的震惊,几乎说不出话,好几刻的沉默。他开口了。
不是指责,抱怨,愤怒,听起来甚至像是妥协。
他将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湿裤子挪回来遮住自己下半身,“我要换裤子。”这是他最竭力冷静过后的提醒。
对方一点头,“好”却站着不动。
赵含着急的声音都变得微微尖锐,“我说我要换裤子。”
“好。”一样的答案。对方好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于人的无觉,赵含却无法挣脱羞耻的束缚说出更强硬的话。他放弃了自己委婉的提醒,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
他竭尽全力装作身后没有站着一个高大的人,欺骗自己视而不见手脚快速的脱下潮湿的内裤,换上新的,并飞速弯腰绝不转身的捡起黑色长裤套上。
期间动作太快,险些在套长裤时被自己绊倒。
他做完这一整套的时间完全可以打破吉尼斯纪录,后果是身上浮起一层热汗,说不清是否是因为着急紧张还是其他。但他大该永远不会忘记,背对着人脱下内裤的那些时刻,他如何用尽力气并拢双腿,弓着腰直到酸疼难忍,僵硬的维持一个姿势,以避免最隐私的东西落入身后人眼里。
他还不知道,这世上,越是掩饰越是惑人。
更衣室的门忽再次传来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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