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喻舟哪里敢想，手指骨节攥到发白，心里像被钢针插着，燃起熊熊妒火，脑子发蒙、嗡嗡直响。
这些话从楚吟口中说出来，甚至比亲眼看到还要反应大得多。
他别开脸，紧紧抿住颤抖的嘴唇，眼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盈满眼眶，模样十分狼狈。
气氛有一瞬间得凝滞。
林之淮轻咳一声，打破沉静冰面，“先回家？在这别被拍了。”
“怕什么，反正也不想干了，干脆上头条去坐牢。”楚吟视线紧紧盯着喻舟的脸，嗓音微哑，面色依旧又沉又冷。
喻舟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浑身透露着咸湿的压抑感，闷声提醒楚吟，“他手机里的照片你记得处理掉。”
那个小男孩确实年轻又有活力，满脸的胶原蛋白，就连眼睛都是圆的，微微下垂着，真的很像小狗。
原来楚吟喜欢那种类型。
他很难过，难过到喘不过气了，心里酸楚疼成一片汪洋大海，心脏始终有种绞痛感，就好像一台生锈的榨汁机，体表的皮肉克制不住痉挛，冷汗浸透后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点一点慢慢抽空。
喻舟还是想解释一下，搓了搓发麻的指尖，声音很低道，“我不是要质问你的意思，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担心你留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到时候发到网上会有影响，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
声色逐渐变得又哑又黯淡：“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楚吟没有回答，林之淮也不敢继续往下看热闹，躲进保姆车里让他们两个单独交流。
喻舟知道这时候识相的应该自己滚蛋，不该继续纠缠，可他不是很想那么识相，视线落在楚吟脚上，他还穿着棉质的家居拖鞋，想来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着急到连袜子都没穿。
他没话找话，“真的要坐牢吗？”伸手攥紧楚吟一截衣角，汗湿的掌心把布料揉得皱皱巴巴。
楚吟掰开他的手指，说：“要赔钱，你没钱赔就要坐牢。”
喻舟却顺手抓住他食指和中指握在手里，站得离楚吟更近了点，他张了张嘴，又挤出来一句，“那你愿意借我一点吗？”
“你没有工作，拿什么还我？还是自己去银行贷款吧。”楚吟冷漠启唇。
喻舟这辈子脸皮都没这么厚过，他索性豁出去，真的求楚吟一个答案，逼迫他不要再用沉默或者是随便的三言两语就把他糊弄过去。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明知道是讽刺的话，喻舟却故作天真，“非我不可，就得是我才硬得起来，那些人一个都没上过你的床，是真的吗？”
“我就是想听这个。”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楚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皎洁月光将他皮肤镀上一层冷白色，他表情疏淡，掀起眼皮看过去，“凭什么能问出这种话？”
喻舟已经离他很近了，近到几乎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他细数着楚吟做过的事，论证他心里其实还有自己，根本不像表面上这么冷淡。
“我前天烧的菠菜鸡蛋汤你都喝完了，但其实你不喜欢吃菠菜，我不是故意要做你不爱吃的，我就是忍不住，想看看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吃下去。”
他落下结论：“你就是会。”
“所以呢？”
楚吟就知道，果然没有人会笨到连续一个星期的西红柿炒蛋都是糊的，他觉得自己被当成傻瓜戏耍了，唇角往下抿直。
喻舟不理会他古怪的语气，继续佐证自己的论据，“我夜里做噩梦的时候你根本就没睡吧？你知道我会有点认床，也知道我在吃药，所以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意外，也根本没拒绝我。”
他着重道：“你还哄我睡觉。”
“你自己买的床单为什么会认床？”楚吟是精明的商人，他十分会捉人话里的漏洞。
喻舟噎住了，刚点起来的气势顿时又萎靡下去，因为他离开太久了，肢体记忆对几乎没睡过几次的客卧完全陌生。
“这不是我认床的事，是你在关心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他试图把歪掉的话题扭正。
楚吟语气变凉，“我不敢承认什么？”
“不敢承认你关心我。”喻舟今天十分锲而不舍，楚吟说话含糊其辞，那他就说得清楚一点，一字一句回答道。
楚吟眯起眼，薄唇轻启：“哦。”
“哦”是什么意思？
喻舟一肚子话被堵得严严实实，楚吟真能治他，轻飘飘一个字就叫他嘴都张不开了。
抿了抿唇，他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很多楚吟喜欢他的证据，现在正是摆上台面一一讲述的好时候，喻舟抓紧楚吟的手，明明只有两根手指，但他莫名手心发涨，十分害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吞咽喉结清了清嗓子。
继续道：“你确实害怕我死在你的房子里，但和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
这句话里只有他和房子两样，不是在意房子就只能是在意他，喻舟微仰着头，唇瓣离楚吟下巴只有几根头发丝的距离，呼吸在皮肤上凝出湿气，“我知道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会见死不救，但你不会见到谁都把人往家里带，你讨厌来做客的人弄乱家里，连地板都不想让他们踩，我说得没错吧？”
楚吟被近在咫尺的热气蹭得有点痒，偏了偏头，提醒道：“照你现在的薪酬，每年一部戏的情况下要工作八年才能买得起那套平层。”
“不用，我只需要去中介市场，把名下的房产卖掉，顺利的话下周就可以买下它。”喻舟不想他躲，嘴唇故意蹭上楚吟下巴，说话间挠上去，濡湿一小块皮肤。
楚吟久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动。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心思，还放任我接近你，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同一口锅里的饭，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一起吃饭超过一百顿吗？”
楚吟领子都被蹭乱了，他从紧贴的胸膛里听见喻舟的心跳，很快，听起来很热。
喻舟道：“只有亲人和爱人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