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那块表是哪里来的,黑色,很多钻石,漂亮的那块。”
不像是楚吟会喜欢的款式,他没来得及看仔细,东西就被人捡起来放好。
喻舟当然问不出口这是什么,他选择缺席时就不再有资格过问中途发生的任何事,这块表他认识的,不是老牌奢品,而是主打婚戒的品牌推出的限定款。
“早点睡觉。”
喻舟点头,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完全说不出话,他想问这是楚吟买来送谁的,又或者是谁送来的。
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三年里楚吟是不是有过一段新的感情,相处过健康的关系。
好死不如赖活,喻舟没问。
临睡前从药板里按了一颗出来,倒了杯热水顺下去。
睡意发作得很快,喻舟睡得却并不安稳,关了灯的房间昏暗,阖上的眉眼轻轻颤着,额角满是细细密密的薄汗。
成瘾性的安眠药带来很多不好的副作用,最严重的时候喻舟浑浑噩噩了三天,意识错乱导致顺行性失忆,那三天发生的事他一概记不清。
最近的一次是他刚回国那几天,明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被刁难斥责的准备,潜意识却回到从前。
所以在楚吟开门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和情绪,一开口就是指责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他那时候是真的当自己还在和楚吟谈恋爱。
床上的人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半张着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一片冰凉,喻舟猛地一下坐起来,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窒息感如影随形。
十分用力地往外“嗬嗬”喘息,心跳加快,手足无措,又隐隐亢奋,脑子里一片混沌,喻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将要去干什么,他感受到了牙齿咯咯作响,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感官在无限放大,喻舟似梦似醒,忽然下床,连鞋都没穿,他顾不上礼貌与否,整个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原地乱转、焦头烂额。
走到楚吟房间前推开门,喻舟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害怕的情绪如同一把刀将他四分五裂。
“过来。”楚吟似乎早有所料,眼底没什么睡意。
喻舟一下子回神了似的,他爬上床,整个人缩紧温暖的被窝抱紧楚吟,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艰难呼出的热气打在锁骨上凝出一片水雾。
“做噩梦了?”
喻舟点头,声音闷哑,“不舒服。”
“再睡一觉。”楚吟伸手抚上他的脊背,“明天起床给我买早餐。”
喻舟无法克制自己奔涌的思绪,他时常刻意压制的亢奋和倦怠在这一刻爆发冲突,以至于话都说不出完整。
“好、好……吃什么……”
“包子吧,很近,就在路口,走路五分钟就到了。”楚吟抚摸他汗湿的脸颊,避开伤口,指腹将睫毛上的湿濡擦拭掉,不让他淹得眼睛痛。
“嗯……”喻舟抿了抿唇,月光下的眼瞳像孩子一样湿润,他仰着头和楚吟挤在一起,仿佛这就是全世界能汲取到暖热温度的唯一一处了。
“所以快点睡,我早上八点就要出门上班,在这之前要吃到早饭。”楚吟觉得他又要哭出来了,手底下成年男性的脊背却单薄颤抖。
喻舟的呼吸又潮又热,听在耳边像坏掉的风箱一般吵闹,他仰头把自己送上去,从楚吟的下巴舔到嘴唇。
“不听话会挨打。”楚吟微微抬起下颌,手掌放在他尾椎骨出打圈按揉,屈起手指,指节刮过一块小小的骨头凸起。
“给你打,要打哪里?”喻舟黏糊糊的,他时常在夜色下浑身汗湿得惊醒,却从来没有一次能这样躺在楚吟的怀里,后腰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
“你觉得哪里好?”楚吟和他闲聊似的。
这个时候的喻舟会丧失掉一点为人的基本道德,比如廉耻心,他觉得自己本该就是任凭楚吟处置的,于是真的开动脑筋思考哪里最好。
他动了一下,亲了亲楚吟的喉结,他的脸颊泛着粉,耳根连着脖颈都红透了,不是害羞也不是激动,只是血液流速加快造成的生理反应,以至于看上去像情动一般。
“哪里?”楚吟又问他。
“我不知道。”喻舟诚实回答,实话说他的脑子一点都思考不动,只有楚吟说话时才会雀跃地跳动一下脑电波。
“什么都不知道也要挨打。”
“为什么什么都要挨打,那我听话是不是有奖励?”
楚吟扶住他的腰,颇为冷淡地开口,“没有,你不听话。”
喻舟抿了抿嘴巴,他头顶始终漂浮着灵魂出窍的意识胀感,时间一长就晕乎乎的,下意识反驳,“很听话了。”
楚吟不说他什么,只道,“我会教你什么是听话,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你该睡觉了。”
“你是老师吗?”
“是的,小同学。”
楚吟替他取下发绳,随意将拧起来的发丝揉散,“睡觉就不打你。”
心里牵挂着明天要早起给楚吟买路口的包子铺早餐,喻舟竟真的睡了个好觉,他醒的时候楚吟还在睡。
隐约记得点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过记忆有点碎,但总之是趴在楚吟怀里睡着的,这点认知让喻舟心情大好。
买来包子又温好昨晚剩下的粥,嘴角的伤经过一夜的发酵更为肿胀,张开时总会撕扯到,好在眼眶没被打肿,要不然就实在丑到家了。
楚吟一边下楼梯一边低头戴手表,已经洗漱完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