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就买半斤烂土豆吧
楚吟盯了林之淮两秒,后者连忙低下头,“你别看我。”
林之淮连自己爹妈都不怕,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楚吟,他爸说要打他可能是开玩笑,但是楚吟说要打他就是真要打得他连气都不敢喘。
楚吟没看病床上眼巴巴的喻舟,拿起床头的药单和病历翻看,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林之淮,“去拿药。”
林之淮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去,任劳任怨去干活了,嘟嘟囔囔的,“伺候完哥伺候嫂子……”
他说得轻,喻舟耳朵动了动,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吟的反应,可楚吟好像没听见,还在垂眸研究着病历单。
“没有好好吃药。”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
喻舟默默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有一丝消毒水的压迫气味涌进鼻腔,他难受地皱了皱眉,低低嗯了一声。
又被楚吟发现了。
喻舟有点紧张,他好几天没有见到楚吟了,视线不可避免地黏上去。
楚吟穿着灰黑色的拼接款风衣,深蓝宝石的腕表在挽了两折的袖口边,身形挺括修长,看上去今天是有安排的。
“喻舟,你真的很麻烦。”楚吟慢慢说,他转身去病房角落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刚刚那么多人,也没人想起来给他倒杯水。
喻舟眼睛酸酸的,他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
“生病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吃药?”楚吟没有理会他的道歉。
“我忘记了。”这是最没用的托词,不过喻舟也没有说谎,他从前就经常忘记,要楚吟一日三餐叮嘱着才能按时吃下去,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天要吃什么了,总归楚吟会递来一杯热水,他只管往下咽就行了。
后来离开楚吟,混乱的习惯也没改过来,所以喻舟经常稀里糊涂的。
他觉得这样的说辞太不负责任了,于是又急忙补充道,“我以后会记得的,不会再麻烦你。”
楚吟却轻易戳穿他的谎言,“你不会。”
“哦。”喻舟又低下头了,他还是道歉,“对不起。”
楚吟嫌他很麻烦了,喻舟低着头发呆,半晌他又开始絮絮叨叨,像是在极力挽回些什么,“你说你很喜欢我的,可是现在又不喜欢了,我不是说你做错的意思,但是我给你当小狗也不愿意要吗?”
“当楚吟的小狗,你想理我就理我一下,我不用你养也能过得很好的。”喻舟又赌气道,“我看到你有别的小狗了,可他们都不是你的,只有我是你的,这样也不可以吗?”
不吃亏吧,不吃亏就要我吧,楚吟。
不夸他乖也可以的,只是不要再赶他走了。
楚吟不说话喻舟就一直问,“楚吟,可以吧楚吟……”
“可以的吧。”
楚吟依旧没有回答,因为林之淮回来了,护士也跟着进来给他打吊瓶。
楚吟看上去真的很心狠,喻舟不敢看他了。
护士走到床边给喻舟的手腕系上绑带,青色的血管很快凸起来,闪着银光的针尖戳进去,喻舟没什么反应,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去拽楚吟的衣角,指尖攥得很用力,把楚吟挂烫过的风衣抓得皱巴巴一片。
他就是故意的,谁知道楚吟是不是要去约会。
喻舟知道自己打针的时候楚吟不会拒绝他,于是放肆蹂躏那一小块他能抓住的布料,势必要破坏他的完美约会。
护士调好点滴的速度就出去了,林之淮过来,装着药盒的塑料袋放在床头的桌子上,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刚喝完就看见喻舟直勾勾盯着他。
林之淮往楚吟身后站了站,“哥,他瞪我!”
楚吟没看他,随手指了指门口,“出去。”
这叫什么事,伺候完人还要遭撵,林之淮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撇着嘴灰溜溜走了。
床上的喻舟倒是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争宠比赛得了第一名的漂亮小狗,可是到最后楚吟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楚吟取了新的纸杯重新给他倒了杯水,拆开药盒按照说明书一颗颗把胶囊按进手心里,他做事总有不紧不慢的优雅气度,喻舟学了很久也学不会,就像小土鸡学不会白天鹅那样。
“谢谢。”喻舟接过来,借着这个机会用手背蹭了蹭楚吟的手腕,只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可人是很贪婪的生物,他紧接着又想要楚吟能抱抱他了。
楚吟看起来在发呆,他把视线放在吊水瓶的水位线上,他看着喻舟一天比一天狼狈,生机都不见多少了。
可这样他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为什么见到他要绕开走,为什么问他什么是爱,楚吟知道自己是不甘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
喻舟和他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可他一次也没真正的回应,心里还是怨的吧,真的不在乎他为什么一个电话就跑来呢?为什么能看出来他没有好好吃药?
楚吟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他清楚地看着自己的沉沦,直到泥足深陷,他想往外逃了,意识逃出来,但是身体没有,人被割裂成两半。
一半告诉他,不要再犯贱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现在又不知道在玩什么苦情的把戏,你都知道的吧,人至少要为自己的脸面想想。
可另一半又在说,要不算了吧,他都这样了,你不爱他他好像就要死掉了,不过是一点爱而已,你给他就给他,只要不像以前那样多就好了,你藏起来一点,他会听话的。
意识在割据,可楚吟还是楚吟,他很清醒。
喻舟吃完药又继续问,不厌其烦似的,“我不计较你有别的小狗的,你玩够他们就回来玩我,我变得很听话的。”
他想起什么,脸上有些赧色,“而且我不一样的不是吗?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