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文洲说,“但是,如果你不把越殊还给他们,后果我无法预计。至少,我刚才说的事……”
“可能真的会被用在越殊身上呢。”
李今若浑身一颤。
崔文洲的话开始在他脑海里自动播放起来。
“最长的一次他被关了两个月,放出来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看见人就哆嗦……”
“如果他遇到我,是个直男就直接阉了,想跑就砍掉四肢,说不出好听的就拔掉舌头,让他只能躺在我的床上,听到我的动静就连滚带爬地讨好我,没有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求着我抱他疼他……”
他不知道那些男人究竟如何,但这对崔文洲来说……他是真的这么处理过别人。他是个天生的变态,不能共情别人的痛苦,这意味着越殊的男人……很可能和他一样自私残忍。
“……你明白吗?”
李今若的脸色有点发白。
“我不会这样对你,因为你爱我。”崔文洲吻了吻李今若的唇,“要是你敢这样像他那样对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哪里还有机会见人。所以,越殊已经算是活得还不错了,懂吗?”
“我不懂。”李今若偏头避开他的亲吻,冷冰冰地说:“那些人渣都他妈的反社会人格还不要脸,硬押着他当性奴。你尊重过他吗?你知道他的处境吗?你知道他觉得你人很好吗?你这样说,你对得起他吗?”
崔文洲一顿,忽然叹了口气。
李今若用余光偷瞄他。
“我知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崔文洲说,“你之前在那家店打工的时候,我经常去看你。那个时候我看管他,所以他也经常去。明明被沈彦卿索琰那种人压榨了那么久,知道我喜欢你,也不怎么反感同性恋,甚至还说他不会跑,让我去陪你。”
李今若傻眼了。
难怪今天越殊那么说。原来他真的见过他。所以当他在院子里捂住他的口鼻时越殊没有反抗,也没有问他什么。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
“就是因为我也想帮他,所以我才叫你做点好事。”崔文洲松开手,放了李今若自由。“不然就真的晚了。”
“倒霉的又不是你,替他想想后果吧。”
崔文洲拿起越殊的照片,三下两下撕得稀碎扔进垃圾桶。李今若忽然道:“那越凝……越凝呢?他和他老子是在……”
崔文洲打断了他的话音,说:“你们很熟?”
“前几天刚认识。”李今若说,“说了没几句话,别他妈想太多。”
崔文洲笑眯眯地应了,道:“他不姓越。”
李今若露出了很疑惑的神情。崔文洲无声叹息,在他耳边轻声道:“他姓夏侯。”
李今若静止了一会儿。
他是个下九流的杀手。尽管行为肮脏,但心里还有些许良知。有良知就意味着会心虚,会心虚就见不得警察和军人。有个也姓夏侯的男人在军区一手遮天,辖下几无乱迹。他没接触过那种层次的人,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们什么时候找上我?”李今若说,“我跟他们拼了。”
崔文洲说:“谁说他们要找你了?”
李今若咬着牙道:“越殊的飞机都他妈不知道飞哪了!!不是你说他们睚眦必报会来找麻烦吗?!我不活了!!”
崔文洲很无奈地看着他,低声道:“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因为有我。我救过夏侯的命。”
李今若瞪大了眼睛。
……
越殊抱着一盆花,慢慢地上了楼。房东太太跟他打了声招呼,叫他好好招待客人,邻居们都不敢过来打搅。她对这个看起来完全不像中年人的房客很有好感,笑嘻嘻地目送他回到客房关上门。
房子朝阴,室内昏暗。他把花放在玄关,打开白炽灯。一居室,一览无余。夏侯正坐在饭桌前,一身便服,眉眼看起来很淡漠。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室内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我给了你几天?”
夏侯忽然问。
越殊的腿软了。
他的眼睛里酝出湿意,很可怜地扶着柜子弯下腰来。这出租屋被夏侯衬得又小又旧,他以为那些男人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要被抓走也会让手下的人体面地带走他。但是没有。夏侯坐在小桌前,肩膀宽厚,连白炽灯的灯光似乎都被他挡住了。
“我给了你几天?”
淡淡的声音。
“九……九天。”越殊嗫嚅。
夏侯看着桌前放的那个盒子。很廉价的包装盒,外卖,营养一点都跟不上。越凝给安排了出入严格的市中心小区他不去,偏要一头扎进人员混杂的旧村落里,吃这些让他心疼得发紧的东西。
他怎么会不知道越殊在想什么。
等了几天都没人找他,也许终于自由了。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宁愿不要优渥条件,也要留住这份自由。这里人流多,连越凝的人也被他送走了,没人管他了。
“越凝帮帮你,你还真动心思了?”他站起身来,看着越殊不住后退,惊慌地像怎么也飞不出去的鸟。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清水流出来,打湿了他修长的、满是茧子的手。骨节发红,青筋毕露,他到了中年,体格更加高大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