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殊以为自己醒来之后就会回到庄园里，甚至在梦里就已经开始手足无措地试着哄人，可是扯着他的那双手很无情地推开了他，把他像个待宰的牲畜一样压在了地上。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对待过了，怎么乞求都没有用。门在他们身后微拢，漆黑的阴影踩住了他的头，压迫着他臣服。
但是不住发出哀求声的双唇被人很温柔地含住舔弄，安抚意味很浓。搂着他的怀抱干燥温暖，即使他的双腿完全没了知觉，也像是浮在云端一样放松着。
他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湿热，正蜷缩在夏侯怀里。暗色的窗帘透着微弱的光，外面传来孩童的嬉笑和路人的叫喊声。房东太太又开始打招呼了，声音甜甜的。有新租客来了，拉着行李箱笨拙地进门。似乎就住在他隔壁，动静一清二楚。太太笑着道：“轻些啦！隔壁还有客人在困告呐，轻点！”
新来的年轻人大声地说不好意思，越殊看着面前夏侯的眼睛，对方正很专注地看着他的唇。
越殊的唇色天生浅淡，嫣红的一块是被咬破了的伤痕。
刺痛，但是很快就被夏侯含入唇中，很渴似的吸吮。越殊有时候会觉得夏侯的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悄悄攥紧了拳头，但是夏侯注视着他，很强硬地展平了他的手掌，然后与他十指相扣。房门外太太含着笑的声音猝然尖了起来：“哎，哎——你们是谁呀？哎——”
她的声音忽然没了。
一片静寂。
“喜欢这里吗？”
夏侯低声说。
当然是喜欢的。这里租房不要身份证，什么人都有。热闹，满是烟火气。
他不想当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披着华贵的丝绸，轮流挂在丈夫们的身上，轮流张开双腿躺在丈夫们的床上，连高潮时环着他们肩膀的手都要攥成拳头。他知道自己身上满是定位的设备，也知道越凝只能暂时放他自由，但是当那张机票唾手可得时，他仍然滋生出了一丝幻想。
也许。
也许……就算被抓回来，也可以撒娇。他们总是心软的，只要闭上眼主动一些，只要……说几句软话。
直到时间无声流去了一周也没有什么动静时，他开始幻想起来。也许，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玩腻了。养一只养不熟的宠物，并不如找合心意的情人更容易。
也许，这次终于结束了。
他离开了越凝安排的地方，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游荡，用自己剩下的一点钱租下了这个沿街二楼的小房子。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露水晶莹。他真的很喜欢这里。
“喜欢吗？”
夏侯又问了一次。
他看着越殊的神色，倚着床头坐了起来，让越殊半趴在他胸前，用指腹拭去越殊唇上的鲜血。
“我买下来了。送你。”
我买下来了，送你。
买下来，把这里变成标本，寂灭所有声音，送给你。
“又哭了。”几滴水珠落在夏侯手上，他动作一顿，捏着越殊的下巴把人抓了过来，蹙眉看着他的脸。大颗的泪珠正从紧闭着的睫间流出，怎么也擦不断。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只心疼地替越殊擦着眼泪，没过一会儿手却被很用力地拂开了，越殊弓着单薄的脊背不愿看他，哭音很浓重地说：“不要。”
他不明白越殊为什么生气，但是又想把人扯回来，只好下了一点力气。可是越殊竟然怎么也不愿意乖乖地回身，两人只能僵硬地交叠着倚靠在一起。
生气了。
……明明该生气的是我。
夏侯看着自己顿在空中的手，又看了看越殊渗血破皮的后颈。
软硬不吃。
顽固的……让他手痒。对付不听话的属下，他有无数种手段，但未必有闲心。可是对越殊，无论是什么手段，最后都会变出一种令他手足无措的味道。而这时他的心里总会滋生出一种恶意，一种想要伤害侵略的欲望。他感觉自己的下腹又开始硬胀起来，阴茎抵着越殊的尾椎蠢蠢欲动。显然对方也察觉到了，下一秒就要抓着被子爬起来逃命。
他一把把人扯了回来，抓着越殊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到自己心口。越殊湿润的泪水和口水胡乱涂抹在他的胸口伤痕处，麻痒直窜到心头。呛咳声不断响起，在昏暗的房子里色情而又暧昧。直到越殊慌不择路地支起身体爬上来吻住他，狂热的挤压动作才暂停了下来，箍着纤细腰身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我不要这里，我要回去……带我回去……”越殊抱着他的头哭泣，“我好疼……你、你为什么这么重，我好痛……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沉重的鼻息声在越殊颈侧响起，他用自己捂住了一个要发疯的男人。难受，但是有用。
……
来的时候是房东太太招呼他的，去的时候却没有。不仅如此，整个民宿内一个人都没有了，处处死寂。
越殊上了车，很乖顺地靠到夏侯身边，但一直很专注地看着车窗外。夏侯对此并不是很在意，至少一路上相安无事。直到看到了熟悉的建筑，他才开口。
“越殊。”
“嗯？”
夏侯说：“小凝很有能力。”
越殊顿住了。
他知道小凝很有能力。
但是他也知道，夏侯说的是什么能力。
“他很心疼你。”
所以费尽了心思和父亲作对。
并且还要一直这样作对下去。
他对生父早年的态度是畏惧而又尊崇的。而对妈妈的混乱的其他关系……那是大人无以言表的扭曲感情产生的结果，而这一切的源头系在越殊身上，越殊无法解决，也就让越凝不得不早早地像一头小狮子一样抵触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