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崩,你来到隐鸢阁已经有一段时间。由于原先居住的寝殿还未修缮完工,你便听从师尊的安排宿在云帝宫。
云帝宫什么都好,虽然偶尔会有奇怪的人来“问候”,但却仍搅不散积于心中因放松后袭来的空虚感,你在此呆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这天晚上你照常查看鸢使传来的情报。
“唉……怎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看着几案上堆叠着的信件,轻轻地叹了口气。话刚落,你的目光便扫到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封题着“隐鸢阁”的信件上。
“隐鸢阁秘闻,仙人左慈擅‘房中术’。”
!!?
简短几字却让你顿感震惊,“师尊竟会此……此等‘养生’之术?”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在做什么?”
循声望去,一道如霜雪砌成的身影伫立在月色下,形若白绸的银丝随着来人的动作轻缓飘动又随之落下。左慈的脚步停在玄关处,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你身上。
见到来人,你忙不迭将那信件收起,掩饰着心中还未平息的惊异,随即咧着嘴对左慈清冷的脸笑道。
“师尊,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左慈并未回答,径直向你走来。随着一阵珠玉细碎的轻响,他静静坐在了你侧边的坐垫上。
从他进屋时便有一股清淡的白梅香弥漫在空气中,此时一靠近那股白梅淡香更是萦绕鼻尖,沁人心脾。
见他不语,你刚想换个话题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而身旁之人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无事,吾只是经过此处……”他顿了顿,垂下眼眸,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梅墓倒是有些冷清……”
你没料到左慈会说此话,拉了拉他的袖袍,莞尔而笑。
“那师尊来此是想和徒儿夜读嘛?”你倾身向他凑近了些,打趣道。
左慈似乎听出了你话中调笑的意味,但也未甩开你的手,只淡淡瞥了你一眼,眉宇间微微颤动。
“放肆……”他自知拿你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吐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
随后便别开眸子,目光落在了几案之上。案上还堆积着你方才看过的一封封密信情报,有的还未来得及封好,正散乱的躺在案桌上。
左慈见状,又作无声叹息,旋即轻挥衣袖。那杂乱堆积的信件在他的动作间瞬息又整齐叠放于几案之上。
“夜已深,明日再阅也无妨,眼下还是早些歇息罢。”
他葱白的玉指覆上你拿着笔墨的手,带着你将其放下,又拢着你的手往卧榻走去。
你明明还不困,更准确的说你在看到那封关于左慈的密信后毫无困意。可当他牵着你,将你轻轻安置在裹着恬淡白梅香的软榻上时,困意竟像奔涌的潮水般,倏然向你涌来。
左慈替你掖好被褥,坐在卧榻旁静静看着你,用眼神催促着你快些闭眼入睡。
纵使困意侵袭,但你依旧有些舍不得阖上眼帘。你知晓左慈俊美,平日里他便像周身染着霜雪般,似乎一经触碰便会杳然消散,隐于薄雾中,俨然一副不染世俗的飘然仙人样。
可原本如霜的人儿,那双古井无波的碧绿眸子却在此刻透着月色涤荡着如护珍宝般的温柔碧波。
他小心翼翼地替你将鬓角的碎发抚平,极尽温柔。然而,这般搅着柔软的神色竟是教他自己也未能察觉的。
一阵冰凉的触感自他的指尖传递而来,让你觉着十分安心,眨巴着眼睫蹭了蹭那让你有些留恋的温度。
“睡吧……”他轻声哄着。
“……师尊,你真美……”你迷迷糊糊道,抛下这句话后便不舍地阖上了似如千斤重的眼帘。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他垂眸看着你,眼底搅着一片温柔。
不一会儿,寂静的室内便传来你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和着一道呓语声。
“别离开我……师尊…”
你紧抓着左慈手的力度又随之加重,可随着话语声渐渐逝去,指尖在将离开他手的刹那,又被他纤细的玉指紧紧回握住。他的五指缓缓收拢,将你的手紧握其中。
冷俊的仙人此刻神色柔和,他就着你的手垂放于榻边,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抚着你的后背促你陷入沉稳的睡梦中。
“吾在此处,在这守着你……”温声软语般的低哄声,飘飘然回荡在这幽深夜色中。
——
翌日,伴着早昕悦耳的鸟鸣声你堪堪从睡梦中清醒。
你环视了一圈,四下无人,师尊已然离开了。但一夜好眠,这使得你的心情格外愉悦。
待洗漱完毕后,你又坐到几案前拿起那封另自己久久震惊的密信,低喃着“倘若真如这信中所写,那隐鸢阁内必定有此类书籍,以此供人学习……”
你暗下决心,势必要找到此书。
然而纵使你在阁中书房捣腾了一半昼,却连半点零星碎影都未发现。
当你像霜打了的落苏般,悻悻然回房时,却被庭院中结满枝头的白梅吸引了目光,遂而驻足观望。
站在满地如碎雪铺织而成的石阶上,片片雪白的飞花于空中翩然飞舞,在漂浮起落间,轻旋至你的肩头。左慈予你置办的衣裳都是白如雪色,你此时一袭白衣,融在一片花影中,宛如那幻梦中的白梅花仙。
花影纷飞,思绪飘然。
幼时,你与刘辩常在此地玩耍,你们总喜欢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埋藏在这颗雪白树荫下。而那融于雪色花影中的净白身影每每都伫立在你们身后,眼里总是溢着淡然的笑意,静静的凝望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