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申请报告流转到前任县长吴穹手里,怎么说领导的权力全在一支笔呢,无论耿啸林以及常委会如何施压他就是不签字,乐师承干瞪眼也没办法。
“同志们说完了,轮到我说……”
蓝京再度环顾众人,满脸峻色道,“四家国企厂长发言验证一个道理,那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啊!”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尤其四位厂长脸都涨得通红,手抖得握不住笔。
蓝京续道:“你们这样没精打采只盼着自己领导、管理的厂子破产然后资产处置分钱走人,跟卖国贼有什么区别?你们掷地有声要求破产的时候,脑子里可曾想过可怜的下岗工人都在街头摆摊,都在别处打工?从你们消极无为的态度来看,四家国企就衰败在你们手里!因为很简单,你们由始至终居然没有一丝丝要挽救厂子的念头,哪有半点企业主人翁的样子!”
厂长们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连同乐师承、宁副主任也脸上无光。
唯有陈志武仍厚着脸皮辩解道:“厂子搞成这个样子作为厂长我们肯定负有很大的责任,但实事求是说,四家国企遇到的产业困境和市场大环境都差不多,都不是人力所能改变——这几年我们几个也做了不少努力,东奔西走跑了不少地方,也争取过财正支持……”
“财正支持成了你们的救命稻草,对吧?”
蓝京嘲讽道,“按你们的逻辑根本不需要组织生产经营,躺在家里等财正救助就行了,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他一拍桌子喝道,“包主任记录,凡申报破产倒闭的国企必须聘请市级以上第三方审计,特别查清楚这些年来吃喝方面用掉多少、还有多少流入个人腰包!就从今天屋里的四家国企开始审计起,我倒要看看你们做过什么努力!”
顿时屋里死一般寂静。
陈志武等人吓得面无人色,乐师承也一阵紧张不由得出面道:
“是这样的蓝县长,这四家厂子都经过严格的清产核资程序,其中就有费用审计环节,所以……”
蓝京冲他笑笑,道:“乐县长,作为曾经分管过工业的副区长,县城内部组织的针对亏损国企的清产核资,我懂,你懂,大家都懂,清产核资结果无非骗天骗地骗国家,但能骗过良心吗各位?国企破产倒闭档案是永久保存的,将来有朝一日翻旧账,你们自问能不能逃过去?你们逃过去,你们的家人、子女及后代能不能逃过去?”
乐师承铁青着脸道:“照蓝县长说法县里组织的长达大半年的清产核资全是无用功,结果也是废纸一张?”
蓝京针锋相对道:“是不是废纸我不知道,但我要对自己负责!我刚来三天,凭什么随随便便签下前任拖了几个月而且明显很有争议的字?你们一定要破产,我不反对,但我必须看到市级以上第三方审计报告!”
“哼……”
乐师承也拿蓝京没办法,的确县长就是县长,副县长就是副县长,天壤之别。
陈志武却从蓝京的话语中听出生机,忙不迭道:
“蓝县长,我们……我们四家国企撤回破产申请,主动……主动要求改制,对,改制!”
“啊,你们……”乐师承又转身冲陈志武怒目而视。
蓝京似早有预料,平静地问:“你们确定?这个口说无凭,必须要有书面申请,而且改制是件大事要经过职代会通过。”
四位厂长异口同声道:“确定!”
陈志武抢着说:“我们立即回去组织召开职代会,明天,明天就把书面申请报告送过来!”
蓝京一指孟云峰道:“交给孟县长,目前孟县长具体负责国企改制相关事宜,”听起来每个环节都丝丝入扣,接着蓝京语气稍有缓和,“不破产,县里也就没必要组织第三方审计,四位厂长除了争取职代会支持改制外,还要做好改制准备工作,唔,这方面你们多向孟县长请示。”
陈志武等厂长点头哈腰道:“一定多请示多汇报,一定的。”
孟云峰矜持道:“大家共同努力吧。”
局势奇迹般发生颠覆性反转,而且眼睁睁当着自己的面,霎时乐师承简直抓狂到极点。
深知蓝京紧紧抓住这帮厂长自恃上面有人平时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不可避免在费用等方面露出马脚,肯定经不起正规严格的全面审计,一审保准出大事甚至刑事案,故而不惜扔掉之前私下达成的默契主动要求改制。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