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昭昭却不好走。
师父连兵都给他了,还让他不要在余唐久留,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跑回去。
师父虽没告诉他太多,但告诉他此行是北上,又给了他能调动各地兵马的令牌。
北上是什么?
又有什么大事是值得皇帝派师父出马的?
稍稍思索一下,狄昭昭就觉得余唐怎么看怎么可疑,交通便利,来往人员复杂。
说不定敌人在那儿有座大本营。
狄昭昭思索着,周侍卫从屋外叩门而入,他汇报:“船已经找好了,是艘大船,咱们的马车行李也都能上船。”
“登船出发。”狄昭昭道。
选择云州当然不是因为狄先青在云州。
最主要的一大原因,就是云州刚遭小旱、又遇虫灾,上下官员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洗牌。
有能力的提拔了,混日子的被贬了。
还从京城派遣了官员,调来了武将,相比别处,云州肯定更安全,即使对方此前在云州暗中藏有势力,这一番洗牌,肯定伤筋动骨。
又有许多新任的进士,别处升迁来的有手腕的人,被察觉的风险不小,藏还来不及。
周围一圈,相比别处,此处风险最小。
倒是在登船前,在码头意外收到了仲捕头的一封回信。
“你们是哪家的?”狄昭昭有点好奇,于是把人招来问。
这年头,点对点寄信都有丢失的可能,他这样一路移动,竟然还能把信追着送过来。
即使多花些钱,都是值的。
面对狄昭昭好奇的目光,来人笑道:“咱们可还欠着仲捕头的人情,他的信自然是想方设法都要送到,咱当家的当年可是跟仲捕头拍了胸脯的。”
狄昭昭眉毛一挑,有点可惜:“仲捕头当真古道热肠,交游广阔。”
狄昭昭带着信上船。
他登上船,目光扫视一圈,穿过船舱内的通道,从木制楼梯到达三层。
进入船上的房间,屋内已经有一应下人打理好。虽比不上当初回乡科举那次精细,但也算简单舒适。
狄昭昭拆信看了看,目烁连连。
乌黑的眸子晶亮,像是倒映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他把信塞了回去,揉揉脸,然后露出一个灿烂又欢喜的笑容。
“师父——”
众人只听一声响亮清脆,饱含欢喜的声音,让人生不出半分恶感,还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看到一个明亮的小少年,高兴地举着信,风一样的从自己屋里跑出来,又跑去隔壁敲门:“咚咚咚。”
众人不禁失笑,这是从信中看到了什么好消息?
甚至有人低笑着感慨,“还是年岁小时有活力。”
唯有大家都没注意到的角落,一双眼睛似无意间落门口。
门并不是‘萧徽’亲自开的,只能隐约看到屋内一点人影。
狄昭昭嗖地一下就窜进去。
“船上有探子。”周方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狄昭昭也低声迅速说。
要是没探子,那不就说明他们的引鱼计划分散了吗?
狄昭昭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信封,乌亮的眼眸里都是狡黠:“仲捕头的信来的刚好,咱们不如来演出戏?”
周方打了个“我配合”的眼色。
屋外人只见小少年快乐地钻进屋找师父,没多大会儿,一根叉杆支起木窗,没太高,只撑开小半,想来是为了透气。
声音也顺着窗户传出来。
“师父你看,你看!”
……
仲捕头的回信非常中肯,写了这些年他所见所感之心得。
他不仅指出各地衙门传承难、起步难的困境,还点出了他认为根本的困境——各地官府人员流动太大。
不管是知县、知府,多为一任、两任就要升迁或者调离。
制度本身是好的,但对整个衙门班底来说,就不太好了。
对于官员来说,他们需要政绩,更愿意从民生下手,并不重视。而且没破过案子的读书人,多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总能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即使遇到有心的想要整顿,也要面临一个问题——当地的捕头衙役都是本地人,经营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