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波过去, 淳景帝总算舒了口气。但没想到清早上朝,看到的第一本奏折,竟然是弹劾谢府三郎谢修撰的。
说来前阵子朝廷提倡树新风, 要求宗亲官贵规束言行?,且与各人的品阶考核与俸禄奖惩挂钩, 唬得人人都循途守辙。御史丞们愁无米下锅,连某某官员骑在马上低头看了眼?腰带, 都能掐出来上奏弹劾“不修言行”。
直到奚淮洛一事闹出,一扯带出来?三家, 偏这三家又极是豁得出去折腾, 不断制造着新“作料”。对于那些个御史来?说,就彷如久旱逢甘露,堪堪得了桌饕餮盛宴。
连日来?, 那奏本里的“婚前孕育”、“皇室体面”等词汇, 已经把淳景帝看得, 从起初的脸颊抽搐,变成了选择性地自动无视。
总算一桩事儿结束,怎的竟又把谢三郎给弹劾上了?
要知道最近, 谢府可是?那三家的荣德标杆, 诸如“辜负九泉之下谢老太傅清名”、或是?“视陵州谢氏百年崇望何在”,之类云云。
淳景帝翻看了眼?奏折, 原来?是?说谢修撰某夜亥时出府,子时却将少夫人从外坊拥回, 仪容形表沾红挂彩的, 颇失为官体面。
……这?在淳景帝看来?根本就不是?事。
本来?皇帝就觉得有愧于?谢府了, 幸在谢府大房承袭爵位,无朝中?实职, 而二房谢衍又都在文渊馆修史,总算可以不用打照面,避免了尴尬。
皇帝便有心偏袒,看向台上的桌案,问道:“谢爱卿,你来?解释一下可有此事?”
谢敬彦颇识相,连日都在翰林院当差,等到风波过去,才又出现于?御前记撰。
男子身着一袭挺展官袍,衣上刺绣鹭鸶暗纹,端得是?清绝俊凛,衣冠齐楚。
听?及此,未免只觉可笑。
那都是?多日之前的事了,他?亥时出的门接魏妆,近子时回到府上,一路人影皆未见几个,却竟然被谁盯上。
想来?莫非林、谬两家所为,也只有这?二个暗中?关注谢府动向。先前不敢搞事,唯怕谢府不肯退亲,既退了亲无了威胁,便容不得谢府独善其身了。
谢敬彦对?此却无妨,按着他?的记忆,接下来?皇后该逐渐衰微,梁、宣二王恶斗登场。谢氏历代颇得圣眷,而自己从十六岁高中?状元后,便一直为御前炙手?可热。
若能减减风头,让人觉得他?贪恋闺事也罢。
他?就回答道:“启禀圣上,确有此事。只那日臣忙碌朝贡典章细则,一抬头天色已晚。因?不放心内子独在花坊,故而前去接了回来?。”
啧,正愁逮不到话头安抚谢家。皇帝听?得十分满意,顺着话风道:“不愧是?老太傅栽培的后生,如此鞠躬尽瘁为朝堂。若没御史丞上奏,朕还未能晓得你新婚期亦在辛勤奉公。谢氏风骨高崇,府上闺秀子弟皆出类拔萃,可褒可奖也!”
遂命聂总管赏赐了几轴玉版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