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大课间,大半学生都在教室外活动,靠近后门的这片区域,座位上更是一个人没有。
宋眠没有特意压低音量,几个结伴打水回来的女生沿着走道经过,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听到他这句话,突然掐掉了音响,纷纷好奇地伸着脖子往这边瞧。
陆宵和宋眠一个转校,一个留级,本身就够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么一坐一立、剑拔弩张地堵在后门。
休学一年,又隔了一个年级,宋眠种种恶劣行径似乎被时间和空间冲淡了。来班上三天,其中两天都在考试,其他人和他不熟,只是隐约听过一些半真半假的传闻,在宋眠那副漂亮皮囊的迷惑下,对他不亲近,也不排斥,保持着一种“疏远礼貌”而不是“畏之如虎”的态度。
那么漂亮的脸,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满含恶意的话。
不得不说,冲击力巨大。
宋眠挑眉往前看了一眼。
徐正齐这个怂包正趴在课桌上装睡,另外几个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那几个女同学互相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像树上的麻雀一样喳喳叫。
宋眠有些不悦,但考虑到都是小一岁的妹妹们,淡淡收回目光。
懒得计较。
他懒散地垂下手,准备摇动轮椅回自己座位,两只硕大的轮子却像是被按了刹车,纹丝不动,紧紧卡在地上。
宋眠低头,眼皮一跳。
身侧,转校生那只修长、满是伤痕的手、正搭在轮椅滚轮上。
“让开。”
宋眠冷声道。
陆宵没动。
宋眠把后背靠回了座椅上,从鼻腔里发出轻嗤。
好啊。
他懂了。
这是要为徐正齐出头?
或者单纯找晦气来了。
宋眠脸上笑意一点不剩,抿住嘴角,抬起小腿,毫不犹豫地往陆宵膝窝上踹,对方动也没动,裤腿上被踢出一个浅灰的鞋印。
鞋子太新了,他坐在轮椅上又没怎么走路,鞋底都是干净的。
宋眠心中可惜,对方在这时突兀开口道:“你校服呢?”
“……”
???
宋眠愣住,停了几秒才回过神:“管你屁事。”
话音落下,他才注意到对方胸口佩戴着值日生徽章。
检查仪容仪表,的确是值日生的工作。明德各项规定很严,宋眠不愿意在这种小地方生事,早上来的时候穿了校服外套,去宋慧办公室前担心有烟味,丢在了厕所外面。
一句话就能解释。
可宋眠作威作福这么些年,根本受不了被一个学生管到头上。
他嫌恶地皱眉,手上用力,较劲儿一样压着推圈往前,直到指尖都泛起白色,发出咔咔响声,和陆宵无声对抗。
“我提醒过你了。”
陆宵皱了皱眉,面上隐约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松开手,推圈失去平衡,在宋眠的带动下高速旋转,轮椅由静到动,猛地向前冲出。
看着急速靠近的墙壁,骨头断裂那一瞬间的疼痛重现在宋眠脑海中,他睁大了眼,大脑空白,浑身僵住——
后领突然被人一把拽住。衣服领口接缝处几乎被扯得脱线,在宋眠距离墙壁还有几毫米时,轮椅吱嘎一声响,骤然停下。
“小心点。”
陆宵淡淡道,松开宋眠衣领。被拉得变形的布料“啪”一声回弹,打在宋眠后颈上。
直接将那一小块皮肤弹红了。
宋眠吃疼抬眼,望向陆宵,对方却不再继续纠缠,面色如常地回到了座位上。好像说完这句,责任就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