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小谢……你仔细想想你哥昨天在家有没有什么异常?”
老乔有些着急。
瘦子说谢然正常的很,谢青寄也觉得谢然正常的很,甚至从他脸上还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我,我不知道。”谢青寄从兜里掏出家门钥匙递给老乔,“他可能去找我爸了,我去我爸那里看看,你替我给学校请个假,这两天帮我喂下猫。”
话音未落,一夜未睡的谢青寄就再次开车上高速。
他因劳累过度而双眼赤红,开车的时候脑子嗡嗡响,可谢青寄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在加油站中停下买了瓶红牛,可他的期望却再一次落空,连谢文斌的面都没见着,他的爸爸托人传话出来,说谢然这两天没来过。
谢青寄绝望地闭上双眼。
庙里传来庄严的撞钟声,惊起树上的飞鸟,戴着眼镜的僧人见他神情不对,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谢青寄不信这些,摇了摇头,抬脚走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谢然,只是盲目地开车离开,一来一回用了一天一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隔天十点钟,距离谢然失踪过去近三十六个小时。
谢青寄只在回程的路上把车停在加油站睡了两三个小时,他睡得不安稳,梦里都是谢然。上楼时听到隐约对话声,谢青寄脚步一停,眼中恢复些神采,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门口站着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谢然,而是老乔和两名民警。
他们虽没报警,可谢然却一直是重点关照对象,他突然的消失引起了便衣的注意。
谢青寄站着没动,死死盯着两个警察,一瞬间心中掠过无数可能。
“你们找到他了?”
他故作淡定地开口,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没有。”
谢青寄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谢然死了,警察喊他去认尸。
一个小时后,谢青寄和老乔终于在警方提供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谢然”。
果然如瘦子所说,谢然在店里没有久坐,离开后就上了辆公交车,他在一处公墓前下车,拦了个路人替他送花,自己则在门口站着抽烟。
监控中的谢然宽肩窄腰,抽烟都抽得潇洒,谢青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知道公墓里躺着谁,也知道谢然为什么不进去。警方又点开另外一段,这次拍到的是晚上快要天黑的时候,谢然下了出租车,从路牌看是到海边去,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衫,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还把鞋给脱了。
马路上的监控拍到的画面就只有这么多,这是谢然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中。
谢青寄怔怔地站着。
他看着画面中谢然定格下来的背影,耳边依稀听到民警和老乔的对话,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老乔问派打捞船了没有,民警说派了,什么都没捞着,所以才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老乔又问能不能发寻人启事,他们愿意给钱,给多少都行。
这时已经能从老乔的问询中听出他难以抑制地恐惧,他不敢设想谢然的下场。民警点了点头,又看向谢青寄,委婉地问他谢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谢青寄站着没动,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没人控制他,他就控制不住地盯着屏幕上的谢然,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人催促,老乔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害怕了,他还没有见过这种表情的谢青寄。
死寂般的几分钟后,谢青寄终于说话了。
他平静地反问警察:“你们是想说他可能跳海了吗?不可能。”
老乔抓着谢青寄的衣服让他仔细想想,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了。
谢青寄摇摇头,认真道:“他最怕水了,他以前被水淹过,所以不可能跳海。我这几天再去医院找找,可能是出什么意外,一时间联系不到我,或者……或者……”
他或者不下去了。
男民警走了出去,又换了个端着热水的女民警进来,她给递上来一块热毛巾,让他擦擦脸,问他是不是好久没有休息。谢青寄接过,胡乱擦了一把,麻木地点点头,知道接下来就该问他了,警察问话的这一套,谢青寄都懂。
“你和你哥生活在一起吗?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都死光了。”
“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生过争吵?或者是他你哥身边有没有突然出现什么陌生人?”
“没有。”
这半年他和谢然根本吵不起来。
女警低头看了眼本子,朝谢青寄委婉问道:“据我们了解,在一个月之前,你找教授要了心理专家的联系方式,是给谁找的?”
“我哥。”
“谢然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已经到了需要心理咨询的地步吗?他有没有对你说一些目的性很强的话?”
“……他只是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生日快到了。”
谢然问他时的表情是这样清晰地印在谢青寄的脑海中,他的哥哥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眼中带着笑意,他经常这样笑着看他。几乎是被凌迟般,谢青寄在警察旁敲侧击的问话下,回忆着那天早上发生的一切。
“那你哥有没有比较突兀的举动?比如突然提到以前从来没提过的地点之类的。”
……谢然说亲亲他吧。
谢然还说,不亲就不亲,可别后悔。
见谢青寄没有回答,女警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