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也才返回宗内不久。”沈栖游站起身子,想靠近叶清崖讲话,只往前一步,便见好友身子往墙壁处缩了缩。
他停住步伐,不再向前。
“你怎么了?”
叶清崖摇摇头。
“你不对劲,”沈栖游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没事……”
“你精神缺缺,萎靡不振,一点也不好,”沈栖游想去探他腕间,见叶清崖极快闪躲,只能作罢,“我之前邀你与我一道完成委托,你应了却没来,这不是你的作风……清崖,你究竟怎么了?”
叶清崖捂着额头,喉咙发哽许久,才缓缓道:
“我真的没事,只是之前完成宗门任务之时,不小心将本应缉拿之人误杀,虽他本就罪大恶极,宗门也并未怪罪,我却十分难受,这才在屋中休息的。”
沈栖游自入乾相宗便与他交好,知晓叶清崖平日虽大大咧咧,却极为重情义,若是这么想,第一次杀人,确有可能一时难以接受。
也幸好只是如此。
沈栖游松了一口气,安慰道:“修行之人,入了外界,手上多多少少也会沾上人命。这般想,你惩处的人罪孽深重,便是为那些被他害死之人讨回公道,若你不动手,还会有更多人受到他的伤害,自古以来惩恶扬善,怎样……也说不上错的。”
叶清崖道:“我知道的……我只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缓和几天,便也好全了。”
如此便好。
沈栖游依旧不放心,又确认一遍:“当真无事?”
叶清崖答:“自然。”
沈栖游又端详许久,确认好友确无异常,才令他继续休息,道改日再来探望。
他有更重要之事去做。
本想通报后再去见谢归忱,今日却无任何一人当值传话,沈栖游眉头微紧,独自踏入了谢归忱所居的望穹殿。
望穹殿为乾相宗历任宗主居所,父亲亦不例外,过去多年,布置却几乎未有改动。沈栖游看见一景一物皆是熟悉模样,心中思绪万千,不由回想起曾与双亲在此处相处时日。
一路未见谢归忱踪影,沈栖游行至主殿寝屋前,犹豫道:“宗主,弟子季攸……请见。”
谢归忱声音响起:“进来吧。”
沈栖游推开屋门,远远望见偌大屋室中,谢归忱坐于案几处,目光留在手中一本似剑诀模样籍册,照书页破损程度看来,显然已被翻阅数遍。谢归忱武学造诣非凡,竟还有能令他反复阅览之书,他觉着有些眼熟,却又觉得那书册实在破烂,加之手掌遮挡,也看不出具体了。
沈栖游握紧剑鞘,安静等待谢归忱看完手中书页,合上籍册,起身向他行来。
他心中紧张,却目无怯意与谢归忱对视,道:“我是为请宗主兑现承诺而来。”
谢归忱“嗯”了一声,问道:“身体恢复如何?”
“……劳宗主挂念,已经恢复完全。”
谢归忱想碰他脸颊,沈栖游偏头躲过,手中剑鞘上移几分,道:“宗主一直不愿正面回答我,难道要反悔吗?”
“我既答应你,便不会不守承诺,”谢归忱看着他,声色平稳,道,“你想去哪里?”
沈栖游平复呼吸,令自己表现如常,道:“我想去宗主之前所言,老宗主生前存放那件能识人的物品之地。”
谢归忱久久没有回应,沈栖游正担忧他改变主意,听谢归忱问道:“你去那做什么?”
沈栖游道:“前任宗主与我家有恩,既然已经没有能启用之人,我想留下当作纪念之物,不可么?”
谢归忱看着他,良久,道:“可以。”
不等沈栖游接话,他继续道:“只是此处是宗门极重要之地,且无法使用传送符咒,我可以带去你,却不能让你知道路线。”
只要能拿到此物,知不知道路线又有何干,沈栖游很快答道:“这好办,我不去看,不去记便是。”说罢,他凭空召出一块黑色缎布,将双眼蒙起,在脑后打了个结。
“这般,总可以了?”
他伸出手,正要去抓谢归忱手腕随他行走,兀然身体临空,竟是被托着膝弯生生抱起。
沈栖游道:“我自己可以走……还请宗主,将弟子放下。”
谢归忱没回应,一股风力冲入他腕处穴脉,沈栖游手掌一松,佩剑便脱手而落。
“我的剑!”
“太过碍事。”谢归忱将他往怀中紧了些,抬步行去。
沈栖游目不能视,虽被搂抱怀中,仍有悬空之感,尤其行步间偶有颠簸。他靠在谢归忱胸膛间,在又一次跨下台阶时伸手搂过他脖颈,指间微微攥起谢归忱衣物。
后背上的手掌温热有力,独属于谢归忱身上那股林间雨后的草木气息再次窜入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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