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什么,沈栖游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天快亮了。”
萧望只得接下:“嗯。”
第二日又要到来。
沈栖游猜想到这村子一日并不会引来太多人,却没想到,今日到此处的,却是他的同门。
是进入秘境是觉察有异主张离去的师姐江葶苈,与曾与他一战的陈相。
他无法阻止地看见二人满身伤痕,拖着疲惫身躯踏入村庄——
师姐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自己这位本不算熟识的师弟。
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一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师姐鬓发散乱,蓬首垢面,却抚摸着沈栖游一头墨发,欣慰道:“太好了……太好了,师弟,你还活着。”
沈栖游无措抬起手,却没触碰,只虚虚挡在师姐后背:“师姐……?”
这才发现,江葶苈趴在他肩头淌了满脸的泪,此时仍在低低啜泣着。
他看到手中无剑,同样狼狈的陈相,不禁发问:“师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
陈相唾了一口,别过头不愿回答。江葶苈抬起脸,双眼湿润,鼻尖潮红,一副漂亮脸蛋却哭得凄惨,话语间带着沙哑:
“他们,都被,都被杀了……”
“什么?”
“——什么?”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沈栖游不明白萧望在惊讶些什么,陈相也好奇道:“这位是……?”
沈栖游急忙解释:“是我一位朋友,他救下我数次,不是坏人。”
萧望:“出了何事?他们为何会死?”
江葶苈与陈相对视一眼,在沈栖游再三作保下,才愿意当着外人,讲述他们在秘境之中的经历——
原来,他们以为在村中只渡过的一日,在秘境中却已过了整整一月之长。
那日沈栖游离去后,姜怀与司元纬亦不见踪影,他们失去了领导之人,其余弟子商讨半日后,决定离开此处。
也正是那时,他们发现自己的传送玉符不再起作用,换言之——他们皆被困在了秘境之中。
发现此事的自然不止他们,秘境也并无危险,照理说来一月时限后,各宗门法阵会将他们带出秘境,可他们等了又等,最后只能接受这个恐怖事实——所有在秘境中人,都无法离开此地了。
这其中不乏有未辟谷的筑基弟子,储物袋中一月的干粮食尽,便去寻找比自己弱小的宗门夺取食物,一来一回,更多门派参与斗争,连乾相宗也不可避免。
人人都以为顶尖宗门的物资定会比他人更齐全,便几个门派联起手,一并讨伐起乾相宗弟子来。
乾相宗金丹弟子虽多,却也耐不住人数压制。最后一场战斗堪堪结束,只剩下奄奄一息的陈相与外出查探归来的江葶苈,勉强医治好了伤势,便看见眼前出现了一条小道。
他们没有想到,竟能在此见到消失一月的沈栖游。
江葶苈说到此处,又不住哽咽:“我还以为师弟你出了什么事,都怪我,没能坚持让大家离开。”
沈栖游犹豫了一会,轻轻将手掌搭在师姐肩头外侧,安慰道:“不怪师姐,做决定之人不是你。”
江葶苈反应过来:“姜怀是对你做什么了吗?他人呢?”
沈栖游道:“他想杀我,后来这位萧前辈救了我,姜怀与司元纬没有受到限制……早早便离开了秘境。”
江葶苈还是自责:“我该想到的,姜怀会对你下手,是师姐没有保护好你……”
“没关系,”沈栖游道,“师姐不要再道歉了。”
萧望声音明显沉了几分:“不是你们的错,先离去为上。”
沈栖游将他二人经历一一说来,师姐听着听着便睁大了眼,不可置信:“所以我们……当真被困在魇域之中了?”
得到肯定回答,江葶苈方才见到师弟再激动神情也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说不上的沮丧,她双眼通红,轻声啜泣:“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师姐,”沈栖游道,“此地并非必死之局,或能有一线生机。”
江葶苈摇摇头:“不可能的,上一次……上一次陷入这样境况的人,都已经……”
萧望道:“那是他们,与我们何干?遇事坐以待毙,乾相宗就是这般教你的?”
“与你何干!我们宗门的事轮得到你置喙,你算个什……”江葶苈发恼,瞪向萧望时却兀然止住话头,“你……”她想了想,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萧望:“你感知竟这么高?”
除去灵根,亦有许多稀有资质,这般才能之人也是各大宗派抢手弟子,江葶苈不否认:“是呀,我从小便比他人感知更强,也更适应修炼,”她凑近一步,仔细端详:“我们肯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