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月坐在了荀政的书房墙边,厚重的实木门开了一条狭窄的门缝。
荀政戴着耳机,沈西月听不到会议另一边的声音,但可以听到荀政的决断。
她屏着呼吸快速浏览环景地产的官网公告和近期股价,又敲开近期据传暴雷的青象二期地产基金,一项项地查该基金名下的实体资产。
公开披露的信息太少,明明青象的CEO就坐在里面,沈西月却只能通过网络渠道来获取信息,这种感觉不免有些憋屈。
但荀政不和她说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向他开口索问。
蹑手蹑脚地打开编辑器,沈西月努力控着手指不敲出声音,同时分出神聆听里面的动静。
“管理层不用再继续追加投资了,赎回越过2%的时候我们就应该采取手段限制申请,现在已经是滞后措施。”
沈西月心中一惊。
限制申请,恐怕对于惊慌的投资人又是一记重鼓,很有可能引起更严重的挤兑潮。
她其实想不明白,出问题的这支基金的回报率表现在市场整体不乐观的本年份已堪称优秀,为何反而触发了挤兑风险。
“因为信心是黄金,投资者惧怕任何反常表现,哪怕是优异。他们费这么大功夫挖开了投资者心里的口子,光是筑坝拦洪并不够,还得疏通。”
荀政的嗓音严肃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优先出售沿海湾的酒店业务,先把这部分窟窿填上。”
沈西月迅速拿起pad打下待售资产的名称,手指无声在键盘上快速跳跃,几个项目的名字报完,沈西月也皱起了眉。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问题。
估值周期底部抛售前期高泡沫的核心资产,隔着屏幕沈西月都听到了管理层集体心碎的声音。
但荀政的声音还是依旧沉稳,略给对面一点消化时间就果断往下说了。
是夜,沈西月背对着荀政,始终睡不着,脑袋里迷迷蒙蒙地想着他的会议。
这么大的现金流,她当然也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她翻过身,看着闭目沉睡的荀政,悄悄爬起来,躲到沙发前面开机电脑。
难道荀政就这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沈西月调出财报将数据细化,壁炉上的时钟眼看已经转过凌晨三点,沈西月揉揉酸痛的脖子,愁眉苦脸地捂住了脸。
她这卖身可算卖得太彻底了,荀政救她这么一下,飞来无妄之灾,少说也是痛失十几亿美金。
太沉了。
将来要偿还他的损失,可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干脆肉偿抵一部分好了……
陈墨白真是个坏东西。
沈西月乱七八糟地想着。
荀政尊重她,这段时间也没有为难她意愿向她提出亲热的请求,哪怕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可是她心里的担子放不下,甚至与日俱增地沉重。
沈西月有时怀疑自己并没有对谁动感情的能力,贺温纶和陈墨白教会了她在欲望中寻找欢愉和慰藉,却也早早扼杀了她萌生爱情的能力。
她也无法再拥有正常的感情了。
“还不去睡吗?”
身后蓦然的声音惊住了沈西月,她回过头,荀政站在沙发后低头看着她:
“月月,你想看看二期基金的表外负债情况吗?”
沈西月愣了愣,荀政朝她伸出手。
沈西月借着电脑的光,谨慎地打量他的表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