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可?以自个儿骑马吗?”
裴浚放她下?马,凤宁立即骑上小赤兔,往南驰骋,就这么一口气不停歇地?到?了东便门。
打?通州而来的漕河从东便门下?蜿蜒而过,无数货船叠叠伏伏挤在城外,等着从东水关入城。
天际只剩一丝微弱的光芒,漕河两岸的灯火已次第燃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四面八方的吆喝声,汇聚成?一条流光溢彩的灯带,一路从城外山廓绵延至内城铜锣街附近。
凤宁被?拘在李府小小一隅整整八载,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壮观的景象。
她第一次觉着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仿佛这世间已没什么事值得她烦恼。
回过眸,不知何时,东便门城楼下?摆了一桌长几,有宫人从底下?台阶呈了一些膳食上来。
裴浚负手立在女墙处,晚风徐徐从他身侧灌过,他衣摆猎猎,岿然似松,浩瀚星河倾颓至他周身,映出令人心折的光,当?真有一身君临天下?的笑?睨气度。
凤宁下?马来他身侧,眸光熠熠凝望他,
“陛下?,您看什么呢?”
裴浚却没应她这茬,而是侧眸笑?回,“再等等,咱们先用晚膳。”
“等什么?”凤宁一面问一面随他来到?长几前,风被?城楼挡在身后,宫人奉上两盏宫灯,那灯芒在这高阔的城墙上有如萤火之光。
裴浚没吱声,起意是在一瞬间,吩咐下?去尚需要?时辰准备,裴浚只能卖个关子,“先用膳。”
凤宁午膳喝多了酒,腹内空空如也,迫不及待用膳。
时不时有宫人打?底下?送来食盒,每个食盒标识不同,倒像是不同酒楼所出。
“陛下?,您这怕不是点了城中各酒楼的招牌菜吧?”
“现在满意了?”裴浚优雅地?靠着凭几,眸若点漆,有一种?朗月清风般的俊逸。
谁看了他不迷糊?
凤宁确实?很?满意。
难得他有这样?的心意。
中午光顾着敬酒,这会儿先扎扎实?实?将肚子填饱,再看了一眼裴浚,人家皇帝屈尊降贵陪她逛城墙,凤宁也不能不给面子,遂跪在他身侧,亲自替他布菜。
“吃饱了?”
“嗯,吃饱了,臣女伺候您用膳。”
“不气了?”裴浚睨着她问。
凤宁咬着唇,硬着头?皮不理他。
裴浚一笑?置之。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这顿饭总算用完,凤宁提壶给他斟茶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嘭!”
凤宁吓得回眸,只见东南空中突然跃出一注光束,巨大的牡丹花盛放在夜空,与那璀璨的星河争辉。
凤宁顾不上裴浚,搁下?茶壶连忙提着裙摆起身,来到?城垛处张望。
上回在御花园观看烟火,因位置不大好,看得不大尽兴,而今日不同,视野毫无遮挡,那漫天的花束仿佛要?降落在她身上,甚至仿佛为她一人而绽。
烟火盛放,星沫子似银河倾落,凤宁高兴地?手舞足蹈,提着裙摆在这片烟花中翩翩起舞。
“陛下?,这是哪儿在放烟火呢?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回应她的是又一片火光,这片火光仿如脱缰的野马,沿着城墙肆意奔腾,凤宁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嘭嘭声,那匹“光马”从东南绕去正?南,再一路往西,直至环绕整座城廓一周。
巨大的光束要?将整座皇城给淹没,就连阖城的百姓也沸腾了。
凤宁恍惚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转过身回望城楼下?清隽的男人。
“陛下?....”
她怀疑是为她庆生,却又不敢相信。
裴浚手执酒盏,遥遥朝她示意,长腿闲适地?架着,眉目线条无比清隽明朗,整个人好看得要?命。
从他笃定的眼神,凤宁确定今夜这烟火为她而绽。
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一晚,凤宁都觉着这该是她这辈子最好的一日。
即便这一夜的美好,这无与伦比的回应如烟花般一闪而逝,依旧足以让她铭记余生。
裴浚第一次发现原来李凤宁也会起舞,尽管她舞姿极其拙劣,跌跌撞撞想朝他转来,却不得章法偏了方向,他无奈,抬手将她拽回来,五彩斑斓的烟火落在她眼里仿若一斛春光,柔柔荡荡,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捧着。
裴浚今日难得耐心与她周旋,温热的唇在她颊边若即若离,时不时撩动她的下?颚和耳珠,粗粝的指腹沿着柔婉的脊沟不疾不徐逡巡,凤宁哆嗦着身,玲珑曲线在他掌心跌宕,腰封不知何时被?他卸下?,手掌探入裳内,滑腻肌肤如软玉,散发着诱人的馨香,是清冽与软糯地?撕缠。
幕天席地?,所有声响被?他吞入喉咙里,她像是云上的水汽,慢慢与山峦周旋成?雨,最后结结实?实?落了地?。
“李凤宁,给朕生个孩儿,生个咱们的孩子。”
裴浚头?一次有这种?急迫的渴望,这种?渴望无关乎子嗣,而是因为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