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日后科举的路子走不通,也能去一些朝廷官员家中做门客或幕僚。
先前胡掌柜说他将“临书先生”的画作带去了好几个文人集会,指的便是这类以字画为主题的展会。
参与这种书画展会的共有两种人,一种是擅长书法绘画的文人,带着自己的作品前往,运气好甚至能在集会上一鸣惊人。而另一种,则是喜好收集书画的名人大家、富商政要,若遇上了喜欢的书画作品,当场便可商议买下。
不过,这类展会比寻常的文人集会门槛高很多,必须有人引荐方可入场。
小小一封请帖,可谓千金难求。
今日景黎白天来了一趟,便是特意给他们送这东西来。
请帖上写明了展会的举办日期及地点,裴长临读完却有些诧异:“温泉山庄?”
“嗯,好像是城中一位富商提供的场地,共三天两夜,我们还能去泡温泉呢。”贺枕书道,“你是不是还没泡过温泉?”
裴长临摇摇头。
他出身乡村,前十多年甚至没出过村子,自然是不曾体验过的。
但就算不曾体验,也曾在书中看到过。
至少……先前景黎送他们的话本子里,就有一整章的情节写主角在温泉中颠鸾倒凤。
贺枕书忽然想到这桩事,忙道:“你别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哦,我们这回去是为了正事,不可以胡来!”
裴长临:“……”
天地良心,他这次真没乱想。
二人成亲到现在已过了一月有余,事到如今,裴长临总算是彻底明白自家小夫郎是个什么性子。这人看着正经,脸皮儿也薄,实则对那档子事并不排斥,反倒希望能与他多亲近。
坏得很。
裴长临心下了然,也不戳穿他,而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既是书画展,你要准备画作吗?”
“要的呀。”贺枕书顺利被他引开话题,道,“而且,我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
先前那几幅画被高价卖出,给了贺枕书不小的自信。
裴长临难得见他如此信心满满的模样,问道:“你要画什么?”
“保密。”贺枕书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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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这回打定主意要将保密进行到底,接下来的十天,他甚至将平时画画的书桌都搬去了另一间小屋里,每次作画都紧闭门扉,不让裴长临去看。
十天后,贺枕书带着装裱好的画作,与裴长临一同乘上了出城的马车。
这温泉山庄在城外一座深山当中,马车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山路,才远远看见那山谷深处的庄子。山庄外停了数辆马车,裴长临扶着贺枕书走下马车时,大门前正有人在查验身份。
“是你!”二人刚走过去,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便迎上前来。
这人瞧着并不面熟,贺枕书愣了下,对方忙朝他二人拱手行礼,自我介绍起来:“在下褚明章,乃府学学子。你……你是贺公子吗?”
“是我。”贺枕书道,“但你怎么……”
“果然!”褚明章笑起来,道,“那日府学踏青诗会,在下也在场。”
贺枕书恍然。
他在踏青诗会里拿了诗魁,当时学政大人当众报出了他的姓名,在场的府学学子应当都看见了他。
认出他并不奇怪。
“那首诗真是妙极!贺公子年纪轻轻,竟能做出如此佳句,实在令在下佩服。”这褚明章显然也是个健谈的,见到贺枕书更是激动不已,喋喋不休起来,“可惜那日与贺公子不曾有机会交谈,也不知贺公子家住何方,无法前往拜访。没想到贺公子竟也来参加书画展会!”
那日宣布诗魁之后,贺枕书便被引去了树林里与裴长临见面,不曾与在场的文人学子有太多交流。不过,就算他仍然在场,众人对他的态度也不一定会是如今这样。
事实上,由于宣布诗魁时学政大人并未当众展示贺枕书的诗作,那时台下许多人都是不服气的。
一名双儿,怎么可能写出比他们更好的诗?
当时许多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直到翌日复课,府学将那首荣获诗魁的诗作张贴出来。
能进入江陵府学的,大多都是各州县最为优秀的学子,自有明辨是非优劣的能力。读过那首诗后,虽然仍有少量挑刺的质疑声,但大部分人却是心服口服了。
褚明章便是其中之一。
他随二人一起查验请帖进了山庄,还追着贺枕书聊个不停。
“没想到,贺公子不仅擅长作诗写词,在书画造诣上也颇有涉猎。”他注意到贺枕书抱在怀里的画轴,也指了指自己背在身后的几幅画,“实不相瞒,在下也极喜爱书画,这回府学在这书画展只有九个名额,在下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争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