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裴长临才会也参与进这场测验当中。
“长临可觉得我在为难你?”秦昭问。
“当然不会。”裴长临摇摇头,“秦先生是在帮我。”
他初来乍到,若一上来就表露身份,必然引起众人的排挤与轻视。
事实上,这几日秦昭假装成钟钧大师的徒弟随他同进同出,裴长临便听过不止一人私底下偷偷指责,说秦昭不懂规矩,盛气凌人,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
秦大人身居高位多年,气质这般独特,在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之前都会遭人质疑,何况是裴长临。
而这场测验,裴长临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了模型,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如今再说出他的身份,质疑声自然会少很多。
“也不全是为了帮你。”秦昭道,“钟钧大师平时可没少嫌弃营造司的学徒们,我听得多了,自然也会好奇,能受他青睐并收做唯一关门弟子的人,究竟是何等天赋超群。”
他如今不仅是内阁学士,亦是新任的工部左侍郎,严格算来,他来到这江陵营造司,便是整个江陵营造司的顶头上司。今日是裴长临在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样也是在向他证明,他有能力成为钟钧大师的助手,与他共同完成这项大工程。
秦昭毫不吝啬对年轻人的夸赞:“这回你与那姓顾的学徒都表现得很好,令我刮目相看。”
裴长临:“多谢秦先生。”
“都说了,不需要这么客气。”秦昭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除开公事身份,我也是拿你与小书当朋友的,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
裴长临眨了眨眼,迟疑片刻。
“我……我的确有件事,想请秦先生帮忙。”
.
翌日起,裴长临与顾云清正式开始协助钟钧进行海航船改良。
这活着实不轻松,二人每天清早准时前往钟府,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贺枕书一开始还担忧裴长临会不会太过劳累,不过听说秦昭时不时也会去钟府盯着,这才放心下来。
那毕竟也算是裴长临半个主治大夫,有他在场,总能盯着点。
裴长临这边忙碌起来,贺枕书倒是清闲许多,每日不是在家画画读书,就是约着景黎出去逛街,一时间竟仿佛过上了成亲前的少爷生活。
当然,烦心事也是有些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字画行寄来的画稿费了。
贺枕书事先与胡掌柜说过会来府城,答应就算来了府城,也会继续为字画行供稿。这两个月,他陆续给胡掌柜寄过几幅画,可除了约定好的预付订金之外,始终不见下文。
事实上,不仅这两个月的画作没有回音,年前寄去的几幅画,也都没有消息。
他与字画行签过契约,画作卖出后,胡掌柜便会与他五五分成。
没有消息,多半就是没有卖出去。
虽然他明白卖画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可连着好长时间一幅画也卖不出去,也太打击人了。
难道他的画作水平降低了很多吗?
原先忙碌的时候贺枕书顾不上这些,如今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担忧起来。
贺枕书为这事偷偷难受了好几天,不敢把事情告诉别人,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决定给胡掌柜寄封信过去,在信中隐晦地询问一番画作的售卖情况,以及他自己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出门寄信的时候,时辰已近黄昏。
贺枕书去驿站将书信送出,顺道买了点裴长临和钟钧大师都爱吃的干果蜜饯,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往钟府去。
这段时间没人管着,贺枕书的日子过得自在,每日唯独要做的,就是黄昏时分去钟府接裴长临回家。
顺道在钟府蹭一顿晚饭。
贺枕书拎着蜜饯来到钟府所在的那条街,远远看见钟府大门开着,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说话。
是裴长临和秦昭。
二人皆是背对门外,贺枕书想了想,脚步放轻,蹑手蹑脚朝二人走去。
走到二人身后不远处时,听见了裴长临略显担忧的话音:“……这样行吗?会不会太……”
“什么可不可以呀?”贺枕书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他自然是故意想吓唬人的,可那门前的二人只是断了话音,不约而同转过头来,两道视线齐刷刷朝他看来。
没有半分被吓到的模样。
好无趣的男人。
贺枕书默然片刻,懒得与他们计较,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裴长临古怪地停顿一下,朝秦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