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花魁娘子既然想要跑, 又怎么可能天亮后再跑?
天亮了再溜,那不是等着被人抓吗?
夏明朗说了自己的想法过后,周家夫妻慌慌张张去追, 问了一条街,没有人看见两个美貌女子跑出来。问到了隔壁街上,才有人半夜回家时偶遇上,据说两人后半夜的时候往内城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个话, 夏明朗满腔追人的劲头瞬间就卸了大半。花魁娘子的恩客很多,他只是其中之一。虽然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两人都表明了对他情根深重, 说一些要与郎君共白头之类的话。夏明朗从来没有为此感动过, 因为他知道,花魁娘子不管面上笑得多好看,伺候人时多贴心, 都是是没有真情的。偶尔他也会为自己生出的这份怀疑而歉疚,现在看来, 他果真没有看错二人。
如今他这里刚出事, 两人掉头就跑了……此时怕是已经又去找了以前的客人, 他就算找上门,也不敢和她们背后的恩客吵闹。
“算了,回家吧!”
周玉琴带着一家子追了一早上, 闻言皱眉:“那可是几百两银子,你说算了就算了?”
夏明朗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对着身份不如自己的普通百姓,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 加上他此时心情不好,当即反问:“不算了能怎么办?花费人力物力找到人后, 再让她们身后的客人把我打得半死?”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玉琴恼了,“我是你的姐姐,不是外人,我在帮你啊!我这一大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为了谁?没良心!”
她生气了,转身就往家走。
周家夫妻看到姐弟二人吵闹,只觉胆战心惊。女儿是有些任性的人,一个弄不好把女儿惹恼了,她要把全家赶出去怎么办?
梁氏也看明白了,如今去哪个亲戚家里求收留都不如留在卢家,因为这是她的亲闺女。她不走,卢家就不好赶人!
果然,一行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卢家夫妻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就是饭菜一般,一碗粗粮粥,还有几碟小咸菜。
普通人家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夏明朗却接受不了,因为以前还在夏府的时候,他一天想吃几顿就能吃上几顿,每顿饭都可以点菜。如果要吃凉面,厨房恨不能做出几十种卤子来配。粗粮粥这种东西,他一次都没有吃过,光看那个黑黄的颜色,就没胃口了。
不过,昨天晚上他就喝了一碗汤,今儿又忙活了一大早晨,已经饿了。他苦着脸,捏着鼻子喝了半碗,实在喝不下去了,把碗一放:“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姐姐,爹娘养你一场,好不容易来住几天,你得用心招待呀!”
此话一出,别说周玉琴了,就是卢家人都很不满意。
客人登门,讲道理的人家都会尽力招待,这是待客之道。不管吃得好坏,客人端着碗吃现成的,好不好吃都夸上几句,才是为客之道。
卢母对他们昨天晚上不打招呼就直接登门的做法已经很不满,一开始想着他们可能到城里耽误了时间遇上大雨才没法回去,可是一大早两个花魁娘子跑了,加上昨晚上几个女人带着孩子离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家指定是出了事!
搞不好,夏明朗已经被夏府给厌恶了……虽说多年相处攒下来的父子情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可辛辛苦苦养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儿子却被人虐待,换了谁,心里都会不高兴。
更过分一点,夏府很可能还会追究之前养孩子的银子,如此一来,周家肯定是还不上的。卢母越想越觉得自己需要试探一下,可不能做了冤大头。
“明朗可能是刚从大户人家出来,还不习惯。但是咱们普通人家吃的就是这样的早饭,明朗要是吃不下去的话,可以出去买一点。或者让酒楼直接送过来,也好让我们打打牙祭……”
若是以前,夏明朗肯定是要让酒楼送,但现在他没有钱付账,只能忍下。
“熬点黄米粥都不行吗?”
“太贵了,家里买不起,主要是人多呀。”卢母意有所指。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周家一串儿上上下下加起来十一位,陆陆续续走掉了七位,现在还有四个人,加上卢家自己六口人,熬了很大一锅粥都喝得精光。
“我看明朗好像不习惯我家的日子,刚好天也放晴了,你们回家去吧。”卢母笑吟吟,“我娘家今儿有喜事,一会儿我们全家都得出门贺喜呢。”
梁氏笑容有点尴尬,她不想对亲家母说实话,鬼鬼祟祟将女儿拉到屋中。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周玉琴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周大川把院子都拆了?”
哪怕过了一宿,梁氏说起此事还满是愤怒: “何止,咱们住的房子和猪圈鸡圈。全部都拆得干干净净,就连里面的家具也搬出来烧得精光。”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周玉琴愤然道:“就没人管吗?你们怎么不去报官?”